老道長聽到“袁州魔教反賊”六字,吃了一驚,心想:難道是周子旺的部屬?早知是魔教中的人物,這件閑事不管也罷。可是既已伸手,總不能半途抽身。
當下向那武官道:“他們身中毒箭,也是轉眼便死,狗韃子還要趕人太絕,老道可不準允!”
那武官見他毫不懼怕,奇道:“你這老道是誰?憑甚么來橫加插手?”
那人微微一笑,說道:“你理我是誰?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
那武官向一旁的同伴使個眼色,說道:“道長道號如何?在何處道觀出家?”
尚未等那老道回答,兩名蒙古軍官突然手舉長刀,向他肩頭猛劈下來。這兩刀來勢好不迅疾,小舟之中相距又近,實是無處閃避。
那道長身子一側,本來面向船首,略轉之下,已面向左舷,兩刀登時砍空。他雙掌起處,已托在兩人的背心,喝道:“去罷!”掌力一吐,兩名武官身子飛起,砰砰兩響,剛好摔在原本所乘的小舟中。
只聽那老道說:“貧道已數十年未和人動手過招,此時拿你們幾個牛刀小試,倒是揮灑如意,快活!快活!”
那為首的武官張大了口,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莫非是……是……”
那道長袍袖揮動,喝道:“老道生平,專殺韃子!”
不遠處大船上,那華服少年瞧到此處亦是驚道:“這……這老道長……難不成是張三豐?”他說到這,忙吩咐道:“快!統統給我上,莫讓那老家伙壞了咱們的事!”
“莫急動手!”說話的卻是那女童。只見她立在舵頭,幽幽道:“張三豐的大名你們不會不知罷?即便他不是張三豐,瞧他這一身武藝,就憑咱們這一船人手,想勝他,太難。”
那少年忿忿道:“小妹,難道就這么放過他們?那周子旺的余孽……難道不該斬草除根?”
緋衣女孩搖頭道:“我瞧這老道是管定了此事,或許當真天意如此。常遇春帶著這個余孽,能躲一時,躲不過一世,總有一日,周子旺的遺孤,都要落在朝廷手中,咱們走罷。”
說話間,小船上眾武官番僧但覺疾風撲面,人人氣息閉塞,半晌不能呼吸。那老道袍袖一停,眾人面色慘白,齊聲驚呼,爭先恐后的躍回大船,救起落水的番僧,急劃而去。
蒙古人退去,老道長這才走到常遇春身邊,俯下身子問道:“方才那些韃子說你是周王的部屬,此話當真?”
常遇春此刻全身鮮血淋漓,虛弱道:“不錯……”
老道長心下更驚,手指向一旁的女娃,道:“這是周子旺的遺孤么?”
常遇春虎目含淚,說道:“我拼命相護,卻還是有一個小主公……給他們射死了。”這一句話,便是闡明了兩個孩子的身份。
老道長見他當真流淚,不像作偽,當下便信了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