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趙敏冷冷一笑,忽然站起身來,行至水閣亭邊,負(fù)手而立,道:“就如你是峨眉弟子,便要遵循名門正道的規(guī)矩,我身在朝廷,食君之祿,自然也該去鎮(zhèn)壓流民、誅賊伐叛,這從來……便沒有回頭一說。”
先前相談,周芷若只覺他是個(gè)言語輕浮的富家公子,智謀頗深,如今聽他說話,實(shí)在被他這一身傲然氣度所折服,想他說著“我要的,是萬民歸附,心悅誠服”這句話時(shí)的模樣,當(dāng)真有種睥睨天下的干云豪氣。
不知不覺,便對他生出諸多心緒,卻并非先時(shí)那般膚淺,倒是種相知相惜的纏思,怎奈各為其主,彼此終歸殊途。周芷若嘆了口氣,道:“那你是打算,死守這元廷江山,到身消命殞那刻不成?”
趙敏一愣,回過身笑了笑,說:“那倒也不一定,人活于世,志向千百,我近來……卻仿佛尋到了比成大業(yè)、爭天下更令人著迷的東西。”
周芷若便問:“那是甚么?”
“我不知道……”趙敏目光如炬,令人窺不破里間虛實(shí),道:“至少目下還不知道。或許,周姑娘愿意……為我解此疑惑。”
話說及此,多是這趙公子在口吐愛慕之意,周芷若又非愚鈍之人,如何會聽不明白,但她想到趙敏乃朝廷中人,便是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叫她挪不開眼,卻到底做不得一路人,唯有惋惜……惋惜而已。
她低斂著眉,不敢去看那人熾灼的眸子,語氣淡淡道:“趙公子高看了,我不過一小小女子,能有甚么見解。”說著站起身來,說:“夜深露重,便恕芷若少陪了。”
趙敏見她欲走,忙跨步一把拉住那柔荑,周芷若身子一滯,用力抽了抽手,卻被趙敏攥得死緊。
“你放手。”周芷若心下慌張,唯恐眼前人又做出甚么非禮之事,面上凝重,語氣清冷。
“不放。”趙敏語氣倒是理直氣壯,卻不知他哪里來的理。這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周芷若的俏臉,嘴角笑意玩味,忽然道:“既是夜深露重,周姑娘……不如在此歇了罷。”
“妄言!”周芷若大窘,當(dāng)即甩袖便走,誰知趙敏伸手一拉,左袖的青衫刺啦被扯下大片,驚呼中,周芷若一只玉色藕臂便顯露無遺。
皓月當(dāng)空,更襯得那膚白如脂,唯其上一點(diǎn)朱紅,尤顯妖嬈明艷,一如周芷若額間的朱砂,輕易便晃了人的心神。
“趙敏!”周芷若羞惱至極,一雙美目瞪著趙敏,臉上紅暈乍起,抬手?jǐn)啃湔谧÷懵兜募∧w。
自跟趙敏獨(dú)處,不知被他占去多少便宜,如今更是……連臂上的守宮砂也被他瞧了去,當(dāng)真是又羞又恨。
趙敏眨眨眼,被扯下的青袍布料尚攥在手中,他似是故意搖搖頭,咋舌笑道:“這花前月下,趙某原以為只有自己情役難持,不想周姑娘卻是比我心急……”
“趙敏!”周芷若哪里受得他的調(diào)戲,喝道:“我今日落在你手,原本無話可說,只是你若有心羞辱,我眼下雖為弱質(zhì)女流,卻也可以死明志!”
趙敏聞言一怔,眼底暗流涌動(dòng),只盯著她眉眼間瞧,也不知在想著甚么。忽然之間,他輕輕笑了一聲,道:“很好。”話鋒一轉(zhuǎn),投足間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態(tài),同時(shí)雍容華貴,自有一副端嚴(yán)之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只聽他道:“周姊姊,你可知我趙敏要留一個(gè)人,還沒有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