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總管答應了,傳下令去,登時弓箭手彎弓搭箭,團團圍住高塔,有些武士便去取火種柴草。片刻之間,眾武士已取過柴草火種,在塔下點起火來。
鶴筆翁大驚,叫道:“世子爺,我?guī)煾缭谏厦嫜剑囝^陀若被逼急了,將我?guī)煾缢⑾聛恚强稍蹀k?世子爺,這火不能放。”
王保保哼了一聲,不去理他,反命手下眾武士加柴點火,火頭燒得更加旺了。
這寶塔有磚有木,在這大火焚燒之下,底下數(shù)層便必必剝剝的燒了起來。
扎牙篤本給丁敏君擒住,忽聽得塔下囂嚷,卻是王保保的兵馬已至,他吃驚之下,正盤算如何脫身,又見塔下起火之亂,果然著慌,喊道:“今日不成,速速離去!”忽然手上發(fā)力,將丁敏君架在他脖頸上的長劍推開了去,同時他手下武士像才活過來一般,紛紛齊上,卻再顧不得捉拿六大門派之人,而是由眾武士推搡出一條生路,護送扎牙篤奔下了第五層。
原來扎牙篤那日宴請王保保兄妹,席上見這妻舅半點不喜自己,只怕少不得要阻礙這場婚事。其實他一清二楚,這門親事汝陽王一家俱是反對,若非捉來的六大門派遲遲不降,七王爺借勢在朝堂上彈劾,汝陽王也不會輕易默許。而趙敏所以應嫁,亦是因六大門派之故,扎牙篤雖不明其中原由,但趙敏一日不嫁,他便日夜不安。
左右盤算,他心生一計,想借視囚之機,由手下將這些武林中人偷偷放出,自己再假意被俘,汝陽王府的士兵顧及小王爺性命,就不得不讓欽犯出塔,待眾人離得萬安寺遠了,七王府的人手早已埋伏四下,一擁而出,再將這些身無內力之人一網打盡。屆時奏明圣上,便說汝陽王辦事不利,萬安寺中出了奸細,皇帝怪罪之下,定然下令將欽犯關押至七王府名下。如此一來,他手上穩(wěn)操勝券,趙敏就非嫁進七王府不可。
這番謀劃本算得厲害,他甚至已在萬安寺附近安排下了人手,日夜待命,只是萬安寺由汝陽王府中的幾位絕頂高手輪流看管,他縱然憑小王爺?shù)纳矸萑胨@些高手頭目必定跟隨監(jiān)視,不好對付,故以此計一直拖延未發(fā)。
今日他派去汝陽王府的探子回報,說世子王保保親自點兵正往萬安寺去,他心中不得踏實,只怕王保保擅作主張,處決了眾囚,再好將婚事反悔。
眼見王保保的士兵就要入寺,他好是為難,一咬牙還是提前趕來,怎料這塔上并不見半個高手頭目,卻不知鹿杖客此時已被苦頭陀擒住,他心中大喜,顧不得太多,即令人去釋囚,再因周芷若與他拉扯,佯裝被俘,大喊起來,由峨眉派俘他下塔。
可殊不知王保保也已在七王府安插下眼線,知曉扎牙篤埋伏得人手在萬安寺附近,他借尋韓姬之機,到了塔下盤問官兵,都說小王爺來入塔視囚,王保保左右一忖,已明白這扎牙篤的七八分心思,心中不由更對此人鄙夷。
眼下扎牙篤慌不擇路奔逃下塔,苦頭陀立得高,眼見他匆匆忙忙的狼狽樣,哈哈一笑,道:“小王爺,何必急著走!”當即飛身而下,將人提住,點了穴道,縱上塔窗,叫道:“世子,小王爺在此,這火你可放不得!”
他先前在塔上制服住了鹿杖客,又見六大派已自囚牢逃出,由峨眉派帶領,挾持了韃子的一名小王爺下塔,便已取出解藥給各位分服,只是眼下藥性未起,各人尚不得自如運用內力。
這下又見王保保燒塔,他心說不妙至極,正思量如何應對,恰撞見扎牙篤這只肥兔,便抓他在手,好向王保保故意延擱。
但王保保好似并不理會,坐于馬上,一言不發(fā),仿佛沒聽見他的呼喊。扎牙篤手下的武士搶來救人,都被苦頭陀抓將起來,一個個擲出塔外,活活的摔死。
苦頭陀當下又忙向塔中各派叫道:“韃子在燒塔了,各位內力是否已復?”只見六大門派諸人各自盤坐用功,凝神專志,誰也沒有答話,顯然到了回復功力的要緊關頭。
無奈之下,苦頭陀只能一手提著扎牙篤,另一手扛起裹著鹿杖客的棉被,又叫:“世子爺,再不滅火,這小王爺就成焦炭啦!”
王保保冷冷一笑,卻道:“大家瞧好了,小王爺已被害于這奸細苦頭陀之手,今日絕不可走脫了此人,放箭!”
扎牙篤被點中穴道不得動彈,口也不能言語,聞言又驚又怕,暗嘆:這王保保將計就計,是打著一石二鳥之計,今日我命休矣!
當下神箭八雄紛紛彎弓搭箭,嗖嗖朝塔上射去,需知這高塔十幾丈遠,苦頭陀又立在第六層上,可這些弓箭射出之后,迅疾之至,半點未曾失了準頭。
苦頭陀只得避讓,拿裹著鹿杖客的棉被做擋箭牌。此時眾武士手中高舉火把,照耀得四下里白晝相似,只是那寶塔太高,火光照不上去,但影影綽綽的,仍可看到鹿杖客的面貌。
鶴筆翁大驚,雙足一登便上了寶塔,叫道:“賊頭陀,放下我?guī)煾纾 ?/p>
苦頭陀從塔中探頭出來,高舉鹿杖客的身子,大聲叫道:“鶴老兒,快給我停步!你再動一步,我便將鹿老兒摔成一團鹿肉醬。”
鶴筆翁果然不敢再動,叫道:“苦大師,我?guī)熜值芨阃諢o怨,近日無仇,你何苦如此跟我們?yōu)殡y?你要救你的老情人滅絕師太,要救你女兒周姑娘,盡管去救便是,我決計不來阻攔。”
這話讓滅絕聽了,如何不怒?老師太當即大踏步走到欄干之旁,怒聲喝道:“你滿嘴胡說八道,不清不白的說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