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一聲令下,數名蒙古官兵左右進來,手持長刀,眾人身無內力,只得順從走出,周芷若也跟在后頭,卻聽阿大又道:“主人另有吩咐,說滅絕大師乃一派之尊,應單獨寢居,還煩勞師太隨我走。”
周芷若聞言足下一頓,想:趙敏將師父單獨囚在一間小室里,一方面是以禮相待,另一方面,則是隔開我們師徒,也好朝師父手底下的年輕弟子動嘴勸說,這番算計倒是厲害。
滅絕也如何能不知這般心思,當即冷哼一聲,道:“你們朝廷中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當峨眉是好欺的么?”
阿大面無表情道:“在下只不過奉命行事,師太既是不肯,那便唯有得罪了。”
只見兩個健壯的蒙古武士走近,一左一右立在滅絕身側,作勢就要扯她。滅絕大袖一甩,斥道:“不用你們,老尼我自己會走。”
阿大卻也不惱火生氣,反而還又做了個請的姿勢,其中一名武者便徑自朝前帶路,剩下一名緊隨滅絕身后,一行人并行出去。
周芷若這夜便睡在第七層塔上。
或許是酒氣上頭,她睡得酣沉,安穩入夢。夢里趙敏盛如桃夭的臉仿佛甩不掉一般,纏纏繞繞縛在腦海里,那一笑一動,便顫得落英當風,綻綻而開……
待自夢中驚醒時,竟還記得那漫天的桃色,恰似火燒火燎,將她一顆心沸得突突直跳……
周芷若搖搖頭,忽嚇得滿頭冷汗,見師姊們尚在四下安眠,抬頭一望,恰是明月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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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之下,風吹得有些寒,趙敏站在廊下看這月色,倒是與當時綠柳山莊水閣的頗似,心底不由一動,想到已經有幾日未曾去過萬安寺了。
近來明教的亂軍各地動蕩,兄長王保保親自領兵出戰,尚自未歸,朝堂之上,父親獨個人應對圣上施壓,亦是擔子不輕,府里諸事,便多是交由她來過問,忙碌之中,卻是無暇分身。
隨從將斗篷取來,趙敏接過蓋在身上,拉好風帽,罩住了一頭秀發。踏出議會廳時,扎牙篤已等在那里,見了她便笑。
“你哥哥今日回京,眼下已往七王府去了,我想著你許久未曾見他,必是掛念得緊,早先過來接你,免得你徑回了家,反而白跑一趟。”
趙敏淡淡道:“此番本是七小王爺你來宴客,為我大哥接風洗塵,倒勞煩主人親自相迎,特穆爾家未免過意不去。”
扎牙篤笑著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