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蟬想,這個誤會,于她或許是福。
……
此事在謝云章心頭徹夜縈繞。
他找人找了五年,好不容易失而復(fù)得,先是知她嫁了人,如今又疑她有了身孕。
老天爺似乎,偏愛與他開玩笑。
叫他起起伏伏,機(jī)關(guān)算盡,卻還是離人越來越遠(yuǎn)。
也不知夜里何時入的眠,他竟渾渾噩噩瞧見一家三口走在前面,夫妻倆一左一右,中間夾著個孩童。
那婦人面容偏轉(zhuǎn),恰是聞蟬。
而那個男人……不是他。
謝云章是被叩門聲叫醒的。
分明昨夜不曾飲酒,起身時卻頭痛得厲害。
“什么事?”
石青在門外道:“這都巳時了,爺還不起嗎?”
謝云章日日勤勉,相較往日,他已晚起了整整兩個時辰。
昨夜存著心事,竟連衣裳都未換,和衣便閉眼睡去。
此時他下頜掛著青茬,直起身道:“我起了,有事進(jìn)來說。”
門外石青對兩個丫鬟一使眼色,她們便推門而入,送來他洗漱用的一應(yīng)器具。
其中一個畢恭畢敬,雙手奉上一把銅剃刀。
謝云章忽然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年。
身形抽條似的拔高,嗓音也變粗變沉。
有一日在教聞蟬寫字,身前小丫頭仰起臉,忽然往他下頜戳了一下。
“這是做什么?”
十歲的小姑娘,生著一張粉白圓潤的臉,收回指尖亦滿面不解。
“我還以為公子沾了臟東西,怎么擦不掉啊?”
他生平接過那銅剃刀,對鏡,一點一點修理干凈,很快下頜便恢復(fù)光潔。
他有個習(xí)慣。
打十五歲起,不剃須不愿見人,全是拜她所賜。
此刻記憶中稚嫩的眼,與昨日她含淚的模樣重合,謝云章重重松一口氣,勉力將陰霾盡掃。
有個孩子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