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再次朝那盤清蒸魚伸去,男子的動作輕柔而又精準,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夾起了一塊嫩魚肉。
魚肉送入口中,裴昱臣微微合上雙眼,面容上浮現一抹享受之色,他薄唇輕抿,細細咀嚼,像是要將其所有滋味都品嘗出來。
和他相比,云楚沅吃飯的姿態就顯得過于粗俗,她敞著腿,大刀闊斧地坐著,沒個正行,吃起東西來胡吃海塞的,嘴里的魚肉還沒咽下就又塞了只大蝦,嘴唇周圍油乎乎的一片。
“云姑娘,用膳不要太過著急,要細嚼慢咽,小心噎著。
”裴昱臣夾菜的動作一絲不茍,雖不見急促,可他下筷的速度卻不慢。
暗暗觀察他許久的云楚沅哼笑一聲,好你個小書生,看著斯斯文文的,鬼點子真多,叫我吃慢點,是怕搶不過我吧,哼,我偏不如你的意!自認為看破裴昱臣小心思的云楚沅,非但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捧起一大碗海鮮粥“噸噸噸”地往下灌,笑話,還沒有誰吃飯速度能贏過她呢。
“噗……咳咳咳咳咳!”樂極生悲,得意洋洋的云楚沅一下子被嗆住了,捂住喉嚨不停咳嗽,她欲哭無淚地望向小書生,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比速度沒贏過小書生,反而整到了自己。
不明真相的裴昱臣看著淚眼盈盈的女子,趕忙放下了碗筷,傾身過來拍打云楚沅的背部,擔憂地問:“你沒事吧,都說了,叫你小心一點了。
”男子無奈搖頭,這姑娘的性子就像是個小孩子,調皮得很,吃飯的時候還要作怪,他收回手,提起茶壺為她倒了杯茶。
云楚沅的目光落在裴昱臣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突然開口:“裴大人,男女授受不親,你怎么能摸我呢?”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的裴昱臣紅了俊臉,他不敢回視那雙明亮的眼眸,結結巴巴道:“我……我一時情急,沒顧上那么多。
”他刻意回避云楚沅火熱的視線,將手中的茶杯推至她的面前,輕聲道:“你先喝杯茶緩一緩。
”云楚沅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眼前的美男子,回想起了上次在書房發生的事,裴縣令在外是鐵面無私、清清冷冷的模樣,怎么面對她就束手束腳了呢,瞧著還怪清純呢。
她以前接觸過的男人不是豪爽直率,就是花言巧語,男生不說點情話怎么追求女生?這種潔身自好的高嶺之花顯得格外吸引人。
巧了,云楚沅就好這一口,實不相瞞,她是個俗人,就喜歡看高冷之花被拉下泥潭的劇情。
對面的人兒時不時發出“嗤嗤嗤”的笑聲,裴昱臣渾身不自在,他抬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女子餓狼般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只被盯上的小綿羊。
倘若有人看到這副性別對調的荒唐畫面,保準要被驚掉下巴。
大燕朝比起前朝來說,已是開放了不少,女子能主動提和離,還能拋頭露面地外出做生意,可人們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被改變的,特別還是在這封閉的臨海縣,就沒有哪家女子會調戲男人的。
云楚沅沖著裴昱臣挑了挑細眉,戲謔一笑,這表情要是換個人來做可能就顯得很猥瑣,可在她這張圓潤白凈的小臉上做出搞怪的樣子,倒添了幾分俏皮。
她右手翹起蘭花指,捏著茶杯舉了起來,握在掌心中,用大拇指慢慢摩挲著杯沿,遞到嘴邊輕抿一口。
“咦,這茶水怎么有點甜?我沒記錯的話,方才裴大人用過此茶盞吧。
”“轟”的一下,裴昱臣只覺氣血上涌,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如坐針氈,額角毛處細密的汗水,臉色如同熟透的大蝦一般,紅透了,桌上擺放的那碟油燜大蝦就是他此刻的真實寫照。
云楚沅煞有其事地說道:“嘖嘖嘖,裴大人,藏的挺深呀,我都沒看出來你有這么多花花腸子!”“什……什么意思?”裴昱臣聲若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