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是一陣笑,消散了許久不見面的生疏感。西櫻問候宮定洲的夫人和兩個孩子,聽他抱怨為孩子操心的種種瑣事。西櫻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站在孩子的立場反駁兩句,宮定洲也不生氣,笑吟吟地聽西櫻發表謬論。
談話終是到了正題,西櫻先主動說了自己離婚的事,宮定洲面露遺憾:“利洛遠那人,其實本質不壞,就是少爺脾氣,人自負了些。”
西櫻點頭,她也是這么認為的,但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宮警官,如果我提供一些零星線索,能找到我親生父母的可能性有多大?”
結賬時西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利洛遠和利行云夫妻。宮定洲剛剛和西櫻聊過,此時見到這三個人難免心緒起伏。但他畢竟是辦案多年的警察,掩飾情緒觀察目標是工作本能。
兩邊的人閑聊幾句分別告辭,默契地留下西櫻和利洛遠。利洛遠沒開車,西櫻送他。西櫻并沒想要和他再有什么交情,但有的話不得不說。
兩個月不見,西櫻的氣色好了很多,眉目都靈動了許多,利洛遠心中滿是酸澀,一時無言。
西櫻卻在糾結怎么開口。宮定洲說得很對,利洛遠為人傲慢自負,不能接受與他相悖的論調。跟在他身邊打理公司時,西櫻提醒他馮柯心術不正,利洛遠卻覺得西櫻偏見太重,一路提拔馮柯直到親信特助。如今僅憑兩個罕見的化妝鏡,就告訴利洛遠他的秘書有問題,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西櫻還是開口了,委婉地提醒利洛遠:“做工程不比別的,人員變動財務狀況安全監督都要千萬小心,你別太倚重身邊親信,最好親歷親為。”
利洛遠笑看她:“是打算回來幫我嗎?很歡迎。”
西櫻無語,耐著性子再次提醒:“我說認真的。工程上的事,一點小錯誤就是全盤皆輸,有時候未必是故意,親信無心犯錯也是常見。”
利洛遠不笑了,他在認真思考西櫻的言外之意。西櫻看他聽進去了,再不多說。
昱平市這幾年利用地理條件優勢,在港口附近建立了物流自貿區,算是上屆政府領導班子的政績。但昱平市幾個老牌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時出現的重大違法違規,直接導致了上屆領導班子的全軍覆沒,物流自貿區也就成了燙手山芋,參與的企業縮手縮腳,觀望的企業撒腿就跑。
儲清年初上任,下定決心根治物流自貿區這個頑疾,刮骨療毒也在所不惜。隨后昱平市政府出面,請了外部審計,計劃年底之前完成摸底。
這周日,儲清安排昱平市商會組織了一個招商酒會,要給物流自貿區高調打個廣告。
晚宴上觥籌交錯,到場的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一流企業負責人,宴會不僅是儲清代表的昱平市政府跟企業的對話,也是這些企業之間很好的交流機會。代表利金集團前來的是利洛遠的大伯,他和方茂之坐在一起,也不用儲清特別招呼,跟同桌的其他企業高管們相談甚歡。
儲清喝了不少,神思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西櫻,定睛一看一排中年男人,哪來的西櫻。他是真喝多了。盧慶和胡媛都幫儲清擋了不少酒,等晚宴結束,胡媛去吐了兩輪,好歹是清醒著開了三個房間,將就住下休息。
儲清睡得很不安穩,半夜口渴醒來,去沖了個澡,酒醒了,也徹底沒了睡意。儲清看著咸菜一樣的西裝襯衣,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他剛出了房間門,旁邊房間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隔著扇門都能聽到,隨之而來是沉重倉促的腳步聲,門被猛然打開,盧慶衣衫凌亂地出現在門口,滿臉都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