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今年黑屈原黑得最狠的是孫次舟。此人也在西南聯大當教授,還是個資深考古學家。他各種引經據典進行研究探討,最后得出結論:屈原是弄臣,屈原在戰國的地位類似于倡優,屈原和楚王是同性戀,屈原投江是因為楚王移情別戀而因妒生恨。
孫次舟那篇文章立即引起學術界圍攻,他自己扛不住,就把聞一多也拉進坑里,還說什么聞一多也是贊同這種觀點的。
聞一多連忙寫文章否認,順便把孫次舟罵得狗血淋頭。
孫次舟本來在民國史學界也是能排得上號的,對先秦歷史有著比較深入的研究。但就因為這次無端抹黑屈原,他從此被學術同僚所厭棄,在學術上沒有任何新的成果,甚至他后來捐給川大圖書館的文稿都被當成廢品賣了——其實這些文稿頗具研究價值。
這人啊,有時候走錯一步,就能毀掉一生。
“好久沒見你發這么大脾氣了,怎么回事?”張樂怡微笑著走來。
周赫煊把玩著那副《漢宮秋月圖》說:“一個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管他。”
張樂怡說:“那人不會報復吧?”
周赫煊笑道:“咬人的狗不叫,潘公展只是一條慣會汪汪大叫的狗。別看他在文章里誰都罵,動輒扣大帽子,但現實中他連殺只雞都不敢。跟這種人打交道,別講道理,用拳頭就可以了。”
“你呀,又得意忘形。”張樂怡忍不住笑起來。
周赫煊握住她的手說:“這幾個月別出門了,當心遇到空襲,跑警報動了胎氣。”
張樂怡又懷孕了,反倒是阮玲玉、馬玨和崔慧茀一直沒有動靜。
“我知道,”張樂怡收起笑容,正色道,“這個月維烈就高中畢業了,讓他讀哪所大學更合適?我想把他送去美國留學,但又擔心他年齡太小不習慣。”
民國時候的高中畢業考試,基本上在五月份進行。留給學生一個半月的時間,用來跋山涉水前往心儀大學所在的考區報名,七月初才會參加正式的高考。
周赫煊想了想說:“去西南聯大吧,維烈喜歡數學,西南聯大有個叫華羅庚的教授非常厲害。”
“昆明太亂了,不太合適。”張樂怡擔憂道。
昆明確實亂,隨著日寇的進攻加劇,西南聯大前年就在考慮再次搬遷。
周赫煊說:“讓他去鍛煉一下也好,別太嬌生慣養了。”
張樂怡說:“我不同意。要么送他去美國留學,要么就在重慶讀中央大學。”
“這事我說了算。”周赫煊拍板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