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1935年之后,紅軍轉(zhuǎn)戰(zhàn)陜北大力剿匪,國民政府也加強(qiáng)了對西北的控制。國共兩黨再加上西北數(shù)馬軍閥,各方勢力不約而同的打擊土匪,如今超過1000人規(guī)模的西北土匪基本上不存在了,剩下的小股土匪行事更加小心謹(jǐn)慎。
周赫煊在動身之前就有詳細(xì)了解過,所以他現(xiàn)在敢放棄抵抗,根本不怕丟了小命,頂多也就被搶一些財物而已。
土匪頭子率眾而來,高興得哈哈大笑:“這趟油水足,居然搶了一輛洋車,開回去給桿首(寨主)做轎子!”
他身邊的土匪說:“可我們沒人會開洋車啊。”
土匪頭子愣了愣,撓頭道:“這倒是個大問題。”
“司令,野鬼手里有槍!”一個土匪大喊。
“野鬼”是陜甘、綏遠(yuǎn)一帶土匪對被搶劫者的稱呼,搶劫叫做“刮野鬼”,“刮”乃搜刮之意,被搶的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嗎?
土匪頭子也看清了情況,連忙大喊:“快放下槍!”
孫永振低聲問:“老朱,有把握擊斃匪首嗎?”
朱國楨搖頭道:“用buqiang給我時間瞄準(zhǔn)可以,沖鋒槍打起來太飄了。”
“把槍扔了吧。”周赫煊怕出意外。
兩位保鏢只能把槍放下,他們不敢拿周赫煊的性命做賭注。
土匪頭子這才騎馬來到卡車側(cè)面,笑嘻嘻問:“有洋車又有洋槍,你們是國府大員?”
周赫煊鎮(zhèn)定自若地說:“護(hù)送我去蘭州,我保你做大官。”
土匪頭子哈哈大笑:“做官有什么好?都是些貪官污吏,比咱們土匪還混蛋。”
周赫煊說:“也是有好官的。”
“這可稀奇了,我活了三十多年,還真沒見過一個好官。”土匪頭子冷笑一聲,“把財貨都交出來,這里離縣城不遠(yuǎn),沿著公路走一天就到了,餓不死你們的。”
周赫煊哭笑不得,這天寒地凍的還得走去縣城,等老子回去立即就帶兵來剿了你們!
土匪頭子的跟班提醒道:“司令,咱們不會開洋車啊。”
“對對對,”土匪頭子一拍腦門,指著周赫煊道,“你留下來開車,剩下的自己走去縣城。”
“我留下!”
“我會開車!”
孫永振和朱國楨齊聲喊道。
“喲,還忠心護(hù)主,是條漢子!”土匪頭子豎起大拇指。
跟班提醒說:“司令,看樣子這回抓了個大官,要不綁回寨子里當(dāng)肉票?這人開得起洋車,手下還用得起花機(jī)關(guān)(把湯姆森認(rèn)錯了),肯定值不少錢。”
“有道理,”土匪頭子揮手道,“全都帶回去,讓老白壓壓水,看他們到底值多少錢。”
“壓水”也是土匪的黑話,說白了就是商業(yè)評估,根據(jù)不同的情況來估算肉票的價值。
民國大西北的土匪結(jié)構(gòu)一般是這樣的,最上級為桿首(寨主),第二級為門神(總指揮)、師爺(參謀長)、白扇(書記)、賬架(會計),第三級為坎手(匪眾)、巡風(fēng)(警衛(wèi))、踏線(目標(biāo)偵查)、插簽(情報調(diào)查)、壓水(評估談判)。
這率眾攔截周赫煊的土匪頭子,就是匪窩里的門神(總指揮),專門負(fù)責(zé)搶劫行動。他們事先早就偵查好了,一旦動手就必定成功,沒有把握則會選擇直接放行。
“你,下來!”土匪頭子指著婉容道。
婉容下車之后,土匪們個個兩眼放光,那跟班還說:“司令,這女人可以帶回去給桿首做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