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慎言,”梁實秋提醒道,“今天是志摩的大喜日子,別提這種煞風景的事。”
朱湘舉杯道:“對對對,喝酒!”
眾人連忙碰杯,開始聊其他話題。
饒孟侃問道:“實秋,你在東南大學(南京大學前身)過得如何?”
“還不是老樣子,”梁實秋搖頭苦笑,“原以為南方安定,可以安心做學問,沒想到還是要打仗。”
朱湘道:“你覺得革命軍北伐能成功嗎?”
“難說,”梁實秋道,“咱們那個孫司令(孫傳芳)又在擴軍備戰,聽說已經打了兩場,把革命軍打得很慘。”
梁鎮突然對周赫煊說:“周先生通曉政治軍事,對當下中國的局勢有何看法?”
眾人聞言都看向周赫煊,《大國崛起》一書讓他名聲大噪,似乎已經變成國際問題專家,軍事、政治無所不通。
周赫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革命軍能否北伐成功,我不敢預料,但吳佩孚肯定是完蛋了。”
“怎么說?”朱湘問。
周赫煊分析道:“北伐軍攻打湖南湖北時,張作霖和孫傳芳都在看熱鬧。現在吳佩孚主力部隊崩潰,那兩位大帥立即動手,而且都打著‘援吳’的名號。一個向兩湖進軍,一個向直豫進軍,明擺著是要趁機吞掉吳佩孚的四省地盤。吳佩孚同時面臨革命軍、張作霖和孫傳芳的三方進攻,他還能撐得住?”
梁鎮諷刺說:“這些軍閥可真夠黑的,當面好朋友,背后捅刀子,吳大帥這次可要認栽了。”
梁實秋冷笑道:“這年頭,只有卑鄙無恥的才能混得好,純良之人還是老實過日子吧。”
周赫煊突然蹦出來幾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黑白顛倒,不過如此。”
此言一出,滿桌子詩人全都看著他。
“怎么,我臉上有花?”周赫煊開玩笑問。
梁實秋急切道:“周先生,你剛才那兩句,能再重復一遍嗎?”
周赫煊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好句!”梁鎮拍手大贊。
朱湘也說:“這兩句,足可跟周先生的‘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相提并論。”
饒孟侃也說:“是啊,這兩句話深含哲理,妙手偶得,不可斧鑿。”
就在此時,徐志摩和陸小曼過來敬酒。徐志摩笑問:“你們在討論什么呢,這么高興?”
梁實秋指著周赫煊贊道:“剛才周先生的兩句詩,真個是妙。”
“什么詩?”徐志摩頗感興趣。
梁鎮念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徐志摩琢磨片刻,連敬酒都忘了,高興地放下酒杯拉著周赫煊的手說:“周先生,這首詩你一定要給我,過兩天發表在《詩鐫》上。”
又來了,你老婆就在身邊,沒事碰我干嘛?
周赫煊默默拖回自己的手,答應道:“可以,這首詩還有其他句子,吃完飯我就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