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吁笑道:“老校長,你這張牌打得刁鉆啊,讓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徐吁在北大讀書的時候,周赫煊正好擔任校長職務,所以他稱周赫煊為“老校長”。
“吃啊,送上門的還不吃?”葉靈鳳笑道。
“不吃不吃,自力更生,摸牌要緊,”徐吁笑呵呵道,“我們都是有底線的人,堅決不吃嗟來之食。”
周赫煊樂道:“小徐的諷刺功底又見長啊。”
“那幫綠背,就是該罵!”徐吁說著拍出一張牌,“九筒!”
“綠背文化”在此時的香港很流行,幾乎主宰了香港文壇。“綠背”之綠,是美元之綠,美國政府專門在香港成立“亞洲基金會”,資助出版公司和雜志社發行政治文學。
無數從大陸逃難來香港的文人,三餐難繼,生活窘迫,于是領著美元搞創作,攻擊大陸和共產主義成了政治正確。其中張愛玲的《秧歌》和《大地之戀》,就是她初到香港生活困難時寫的,文學質量奇差無比,只為拿美元過日子。
而此刻牌桌上的四人,都還堅持著文學創作底線,對“綠背文化”深惡痛絕。跟政治無關,他們純粹是覺得拿美元搞創作,在自己的作品里說假話太惡心了。
就拿張愛玲的《秧歌》來說,寫的是新中國農村的“悲慘現狀”。這女人根本就沒在新中國農村待過,她能寫出什么玩意兒?全靠瞎編亂造。
整個50年代,香港文壇都處于陣營對峙當中,一方是“綠背集團”,另一方是“反綠背集團”。
“爸,我回來了,”周維烈推門而入,“葉叔叔好,兩位徐叔叔好!”
……
夜晚。
周赫煊驚道:“什么,你準備去大陸?”
“是的,”周維烈解釋說,“中國成立了計算技術規劃組,華羅庚老師擔任組長,準備研發屬于中國的電子計算機。兩個月前,我在倫敦就接到了秘密信件,邀請我加入即將創建的計算技術規劃組和中科院計算機所。”
周赫煊反對道:“你一個數學家和軟件工程專家,跑去研發什么計算機?”
周維烈從包里拿出兩卷微縮膠卷說:“這是英國最新一代計算機的設計圖紙,都被我用微縮膠卷拍下來了。”
“你瘋了,這是間諜行為!”周赫煊驚道,“還有,你怎么弄到的設計圖紙?”
“這個你別管,”周維烈笑嘻嘻道,“離開英國的時候,我把微縮膠卷藏在了女皇送我的禮物里面,在英國沒人敢拆開來看。”
周赫煊沉默片刻,問道:“你真決定了?”
“決定了。”周維烈表情嚴肅道。
“你等一下,”周赫煊迅速寫完一封信,告誡道,“把信交給周公,記住,只搞研究,不碰政治!”
“明白了。”周維烈把信收好。
對于兒子的選擇,周赫煊并未過多干預。以他在香港發揮的作用,完全可以保證兒子平安無事,周維烈去了北邊絕對屬于重點保護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