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她不就正在這么做嗎?
她對于自己忽然會想到一個弟子的笑臉這種事起了無比警覺和排斥之意,因此不知道引發了什么潛力,破界了……
多半如此。
真正確認這一點,那種被劍架在脖子上的戒懼感就慢慢消退,反倒挺有些親近感和小小的同情……這感覺怎么說呢?這是自己創造的人物,就像女兒一樣?
對于自己,這只是個故事,說好聽點寄托了文學理想,說低端點純屬賺錢工具。
但對于她,是整個人生正在被人安排。
秋無際皺眉看著他,忽然問:“你在同情我?”
楚戈抿了抿嘴,沒有回答,轉而道:“你說都是操于人手,倒也不至于的……便如我不能隨便寫你直接飛升,因為需要自洽的邏輯。對于一個人物而言,一舉一動都要符合這個人物應該會做的事、應該會說的話,最多就是幾種可能的選擇里選其中一個罷了,也正是你自己會做的幾種選擇里選其一,而不可能是違背人設的行為。”
他頓了頓,失笑道:“有人說,一個角色寫出來,就不是作者能控制的了。你的出現讓這句話得到了最有力的印證。”
秋無際安靜地看著他,美眸猶如幽深的潭水,沉寂而深邃,心思根本看不分明。
良久才冷冷道:“你想說,本座有可能喜歡那個男人,是我自己的選擇?”
楚戈臉都綠了。
那當然不可能是她的選擇,秋無際橫絕當世,何等睥睨何等眼界,不說是不是心如止水——即使要按照自己刻意鋪墊的那樣動了凡念,那對象也不可能是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差距也太大了。
然而咱是后宮文,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得到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就是后宮文的爽點啊!不這樣誰看啊!
可那確實是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也就意味著這確實不是秋無際自己會做出的選擇,這是作者機械降神。
以至于她都抵觸得從書里跑出來了不是?
秋無際冷冷道:“那絕對不可能是本座應有的選擇……也就是說你至少能一定程度影響所謂的自洽,按照說書人的說法,就是說漏了也能圓上。”
楚戈真后悔把她寫得太聰明,只得擦著冷汗道:“確實……可以小幅度的……圓一下。”
秋無際正待說什么,臉色忽然微微一變。
楚戈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形開始模糊,就像從實體化的人身變成了透明的幽魂。
繼而越來越淡,如同虛影,終至消失不見。
空氣中傳來她最后的聲音:“無論你用什么方法,不許繼續寫本座和那楚天歌有任何情感瓜葛。本座隨時還會出來,若你繼續瞎寫……那就永遠不用寫了。”
聲音渺渺,人已不見。
楚戈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真覺得猶如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