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了一顆枯萎的雜草,低聲說著,“因為連草都是永生的,只需要一直生長,瘋狂吞吐宇宙的物質,沒有交替,發展得自然很快,但是以后就很慢了,變得均衡起來。”
“現在是新時代了,后天生靈的時代,要斬他們一刀才行。”以芒露出了一個微笑,“那三尊弟子,吾也不得不殺他們。”
“我知道。”許紙回答。
“必須要把他們帶進墓穴中,與吾一起隕落。”
以芒神色平緩,古井無波,“吾的第九個弟子女乙當年問的那一句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是生命腐朽只是偶然,還是永恒的生命在未來必將走向腐朽?
直至今日,吾還沒有答案,
吾能洞穿宇宙的一切奧秘規則,推演宇宙的盡頭,但卻無法洞穿生靈的內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們三人可能的腐朽前,在他們充滿夢想、滿是憧憬的少年時代,人生的最輝煌時刻,成就圣人,讓他們殉道,
他們為宇宙設立殘缺規則,但他們本身是這些‘規則’的代權人,可以無視,便必須要帶走他們,免得他們未來腐朽之后,可能會顛覆今天設立的一切。”
那證道的三尊弟子,是唯一能超越設定的壽命規則的存在。
此時,以芒選擇把他們統統帶走,和自己一起隕落,這個宇宙至此,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重新撬開已經注定的壽命大限規則。
許紙非常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要在自己離去前,把一切變數統統抹去。
“哈,吾真是一個罪人吶!出生到現在,整個宇宙都對吾很好,所有弟子也都無比崇敬、愛戴、狂熱的追隨,單純純凈,但吾卻足足殺了七個,不配稱為他們的恩師”
以芒哈哈一笑,仿佛和一個久違的朋友閑聊語氣,輕聲嘲弄道:“天下人待吾以誠,吾卻辜負了天下人的確是一個古往今來都不曾有過的罪人。”
許紙沉默了一下,沒有應聲。
“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許紙忽然開口。
“想說的?”
以芒忽然笑著笑著,聲音微弱起來。
他在雨幕中遲鈍了片刻,沐浴人生的最終時間,點點雨水灑下,仿佛在沖刷他人生的罪惡一般,
“很早以前,吾一直很想知道你是誰,對此有深深的執念,但事到如今,一切已經不重要了,經歷了很多,承受了很多,背負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已經不想再去理解新的東西,已經沒有年輕時的沖勁,正如弟子所言,吾腐朽了,年輕求知的道心不再了”
“道兄,你或許來自史前的宇宙?亦或者是,整個宇宙的意識?這已經不重要了。”
許紙聽了,也只是在笑。
以芒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豁達,他經歷太多了,背負承受的東西難以想象,沒有人能在他的位置上,做得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