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信了你,才讓大少爺受了委屈!”
這一聲帶著無限控訴,竟讓寶珠從中聽出了什么。
“香草,你喜歡……”
“秦寶珠,這里不歡迎你,趕緊滾!”香草毫不留情推開寶珠,竟將其推倒在地。
也是此時,院里同住的幾個丫鬟湊了過來,見到寶珠紛紛嗤笑。
“喲,瞧瞧這是誰?這不是那想攀高枝,想瘋了的秦寶珠嗎?”
“還真是呢!不是已經抱了大少爺腿,怎還肯屈尊來咱這寒磣地兒?對了,我們是不是該改口叫秦姨娘了?”
“什么秦姨娘,你們不知道?侯爺昨晚發了話,特意叮囑夫人不許給她抬姨娘,就是通房也不成!”
“哎呀,那寶珠豈不是一輩子只能當丫鬟?”
“當丫鬟又如何?就她這蠢模樣,哪個男人愿意娶?能與大少爺共度一夜,已是天大福氣,就知足吧……”
尖刻議論跟針一樣,從四面八方毫不留情地扎向寶珠,扎得她眼角逐漸泛了紅。
以往,因對她有所求,這些人見了她都會笑臉相迎,她也并不介意幫她們一把。雖不能交心,但面子上能過得去也是好的。
她本以為吃些虧,能讓她們念自己個好,將來遇到事兒,哪怕避而遠之,不聞不問,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卻沒成想車翻太快,她們一絲舊情不念,一點喘氣機會都不給她。
果然還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付出的真心都喂了狗。
按了按吃痛的腰,掩下眸中失落,散去殷紅,起身之際,寶珠迎上對面香草:“香草,你說好姐妹要同甘共苦,要互相信任,把彼此當朋友。我信你,所以一直把你當朋友,但凡你所求,我定會第一時間幫你。眼下你所關心之事,我以為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你如此不信我,是因為你只是嘴上說說,從沒有把我當朋友,對嗎?”
她神色過分平淡,不見任何波瀾,令香草不禁咬緊了唇,臉色十分難看。
然而卻不等她回答,寶珠兀自又道:“其實我知道,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只為讓我站在你身后,做那塊最厚最糙的背景板,好襯托你不是眾人里最糟糕那個。”
她知道,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只是不愿計較,想尋個伙伴,不是真的傻。之所以不挑明,是因為她覺得人有私欲無可厚非。
但私欲不能建在污蔑之上,紅口白牙,張口卻說出故意中傷的話,這樣的關系怎能再做朋友?
她這話過分直白,直接扯開香草一直掩飾的遮羞布。
毫無意外,香草聽后指著她怒聲反駁:“秦寶珠,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犯了錯,卻還要給我亂扣帽子,我果然看錯了你!”
寶珠嘴角扯了扯,眼角泄出一抹譏諷。沒再說話,深深看了眼香草后,她轉身便走。
舔人屁股這種事,做過一次,就夠了。
身后眾人嘲諷未斷,甚至有人故意大幅度擺胯學她走路,一時引起哄笑。
香草被說中心思,竭力掩飾心虛,與眾人附和嘲笑。但其實只有她知道,心上某一塊,好似有什么東西在那一刻被剝離,悶的緊。
去的早,回的也早,天色尚未大亮,寶珠雙手空空,從后花園的小路繞回蘅蕪院。
彼時,周敘棠正在二樓,依著習慣例行遠眺,剛想收回視線,冷不丁低頭瞥見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正扒著通往后花園的門,探頭探腦。
因身形太胖,那姿勢做起來滑稽又可笑,看得周敘棠瞬間黑臉。
這身影刻骨難忘,便是化成灰他都認得,自也勾起不好回憶。
他忍不住閉了眼,卻在睜開時,看到那身影忽地向后倒退,雙手舉高似要接住什么,卻不小心腳下絆到,“咚”地一聲重重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