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他說得,心神俱醉的“知己”,用一種仿佛在分享宇宙最終奧秘充滿了憐憫與哲思的語氣,為這場關于“藝術”的辯論,畫上最后的句點。
“你知道的,其兆。”
“真正的鉆石,不是石頭。”
“越經磨礪,越是會閃閃發光。”
這番話,像一道驚雷,在笪其兆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憤怒、不甘、嫉妒。。。所有屬于“占有者”的、狹隘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被一種更宏大的、更變態的,屬于“造物主”的狂熱所取代。
他,被梁頤為他描繪的那幅關于“創造一個圣徒,并成為她唯一的神”的更宏偉、更變態的“藝術藍圖”,徹底地征服了。
但他,依然無法,完全接受自己的“作品”,要被那些“不相干的”、“骯臟的”人所“玷污”。
梁頤,看穿了他最后的這點“藝術家的潔癖”。
于是,他拋出了那根讓笪其兆無法拒絕的最終的“誘惑”。
“其兆,我知道,你無法忍受那些粗鄙的手段。”他微笑著說,“所以,我考慮向董事會提一個建議。給‘琉璃樽’項目,增加一些‘新鮮的’、更具‘藝術性’的課程。”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了那種“你我都懂”的,屬于“知己”的,會心的笑容。
“當然,這些‘課程’的靈感和核心理論都來源于你,來源于你那些偉大的著作。”
“你可以針對性地將自己的構想摻入這些課程。來自你原本的計劃,只不過現在經手的人不是你。”
“那些,會造成你‘作品’內心傷害的、所有不利于你最終‘收藏’的行為,都將通過那些‘不相干的’、我們眼中的‘工具人’去進行。”
他看著笪其兆那,已經徹底被他這番話所吸引的病態眼神,終于,圖窮匕見。
“而你,將永遠是那個,在她經歷了所有地獄之后,她唯一可以投奔的、最安全的、也是最終極的‘后盾’。”
“其兆,你想想,這一切難道,不是很完美嗎?”
“你說,是不是,連上天,都在幫助我們?”
笪其兆沒有立刻回答,可他的大腦卻在激烈的震蕩著。
他緩緩地,從他書桌上那個由雪松木制成的精致盒子里,取出了一根雪茄。他用銀質的雪茄剪,極其考究地剪開了茄帽,然后用一根長長的火柴,點燃了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濃郁的、辛辣的煙霧,在他面前,升騰、彌漫,像一層他為自己筑起的最后的“保護性”的迷霧。
梁頤,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只是,優雅地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為自己,也為笪其兆倒好了兩杯琥珀色的白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