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頤,沒有說話。
他甚至沒有動。他就站在那里,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訝,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他只是平靜地、近乎冷酷地,觀察著她。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欣賞著落入陷阱的獵物,是如何徒勞地、激烈地掙扎,如何一點點耗盡自己的力氣。他的沉默,比任何指責都更具壓迫感,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審視和玩味的寂靜。
蘇悅的嘶吼,在這片可怕的寂靜中,漸漸弱了下去,最后變成了斷斷續續的、令人心碎的哽咽和喘息。她耗盡了所有力氣,蜷縮在沙發上,像一灘被抽掉骨頭的爛泥,只剩下身體本能的顫抖。
這時,梁梁頤才緩緩地、從容不迫地,邁開長腿,走到蜷縮著的她面前,緩緩地蹲下身,讓自己與她平視。
這個姿態,看似是安撫,實則是更徹底的掌控。
“好了,好了……”他伸出手,卻并未觸碰她,只是用一種近乎催眠的、溫和的語氣說,“我相信你,悅悅。叔叔相信你不是那種女孩。”
蘇悅猛地抬起頭,那雙被淚水浸泡得紅腫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了一絲微弱的、不可置信的希望。
他看著這絲希望,然后,用最溫柔的語氣,將它徹底掐滅。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理智而“客觀”,像是在和她探討一個法律問題,“你說你‘被迫’,說你是‘第一次’……這些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里說,是沒有用的。你明白嗎?凡事,都要講證據。”
他注視著她再次開始渙散的瞳孔,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如千鈞:
“你……有什么證據呢?”
證據!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蘇悅最后的希望。但隨即,她想到了什么,那絲剛剛燃起的光亮,又瞬間被巨大的恐慌所澆滅。她拼命地搖頭,聲音里帶著哭腔:“我……我沒有視頻……手機被她們收走了……但是是真的!叔叔,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語無倫次地辯解著,因為無法拿出證據而急得滿臉通紅,那份無力感讓她再次瀕臨崩潰。
“是嗎?沒有手機啊……”梁頤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他看著蘇悅因為無法自證而痛苦掙扎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緩緩站起身,從西裝口袋里,優雅地拿出自己的手機。
“沒關系,”他用一種平靜到令人膽寒的語氣說,“證據這種東西,有時候,并不需要你自己帶來。”
蘇悅不解地看著他。
只見梁頤從容不迫地調出號碼,撥了出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他甚至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式的口吻說:
“雅姐,把蘇悅昨晚的視頻,發到我手機上。對,現在。”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只剩下蘇悅因為恐懼而急促的呼吸聲。她看著梁頤慢條斯理地操作著手機,將它與臥室內那臺巨大的、幾乎占據了一整面墻的液晶電視進行連接。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踩在蘇悅的心跳上。
幾秒鐘后,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遙控器上的一個鍵。
“嗡——”
巨大的電視屏幕瞬間被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