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壺傾斜,如出鞘短刀。
滿堂官員的呼吸聲霎時凝滯。三品以下官員避席而跪。
”王、王爺折煞下官”李樹巡撫的胖手托著杯底不敢接,酒液晃出來沾濕了官袍前襟。
裴嬴川驀然嗤笑一聲。
“舟車勞頓,”他笑著看李樹,“勞煩巡撫給本王的王妃,還有眾將士,尋個清凈的落腳處?!?/p>
“自然這是自然”
眾人顫顫。
檐角銅鈴在夜風(fēng)里碎響了三聲,待席散,云珈藍臉上端著的溫婉笑意便隨著最后一聲鈴響驟然消散。
她甩開裴嬴川虛扶在她腰間的手。
裴嬴川望著空落落的掌心,臉上的笑意也煙消云散。
“你還在生氣?”
裴嬴川一把扣住云珈藍的手腕,將她拽進燈籠照不到的暗角。她后背撞上冷硬的磚墻,腰間禁步玉佩”鐺”地碎在青石板上。
”鬧夠沒有?”他拇指重重碾過她腕間紅痕,“本王給你道歉?!?/p>
云珈藍氣笑了。
這也叫道歉?
她抬膝就頂,被他早有預(yù)料地用腿擋住。
“官府的人在看著?!迸豳ㄍ蝗坏皖^,唇幾乎貼上她耳垂,聲音卻冷得像刀,“你每退一步,他們就敢多往你飯菜里下一分毒?!?/p>
云珈藍看他一眼,就知道他也知道官府中有人和山匪勾結(jié)了。
她不置可否,微微蹙眉:“要演伉儷情深到剿匪結(jié)束嗎?
裴嬴川冷笑道:“如果你不想被鉆了空子,就隨我一起演。”
“不過,你現(xiàn)下應(yīng)該去思考另一個問題。你偏要隨我出門,你猜猜那些蠢貨,會給你我安排幾個房間?”
顯而易見的問題。
“后悔了,”裴嬴川道,“我現(xiàn)在送你回燕京。”
“我不去?!痹歧焖{斬釘截鐵。
她看向在后面跟得不遠不近的侍衛(wèi):“帶我去你們巡撫安排的寢房。”
“是?!笔绦l(wèi)應(yīng)聲。
云珈藍看了裴嬴川一眼,跟著侍衛(wèi)抬首闊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