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跟她十分親近,每天都吵著要她抱。
但是云珈藍十分魂不守舍。
前世,慶王死在了返京途中,連尸骨都被人沉在了江里。就算裴天佑震怒,派禁軍沿著河沿打撈了近三個月,也一無所獲,甚至在壓力下,最終放棄了打撈,就連親王葬禮,都是草草了事。
慶王是皇帝最忠誠的狗,也得皇帝萬般特許和周全,尚且得尸骨無存的下場。如今是裴嬴川去,怕不是
云珈藍越來越不敢想。
米面都進貨了。她特地進了些物美價廉的碧粳米,尋常老百姓都買得起的。后面難民流離失所,涌入皇城。她打算邊布施,邊賣米。
同時,她也得知云綾羅也在囤積米面。
看來她也在為水患做準備了。
云珈藍邊想,邊將撥浪鼓遞給楊致。
今日來了個不速之客。
臨海。
臨海長公主為人豁達,已經二十有四,卻仍未婚配,每天樂得自在逍遙,四處出游,昨日剛從江南回來,便帶了些禮物,來北安王府閑坐。
“你怎么比剛嫁進來的時候還瘦?在大慶待不慣嗎?臨海打趣道。
云珈藍搖搖頭。她命婢女給臨海準備糕點,欲言又止道:“長姐,你剛從江南回來,那里的水患怎么樣?”
臨海長公主原本含笑的神情漸漸沉了下來,她端起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似在斟酌如何開口。
“水患”她低嘆一聲,“江南如今已是一片人間煉獄。”
“江北三州盡數被淹,堤壩決口,洪水肆虐,無數村莊一夜之間被沖毀,尸骸浮于水面,無人收殮。僥幸活下來的災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慘事……已非傳聞。”
云珈藍指尖一顫,撥浪鼓從手中滑落,滾到地上,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臨海繼續道:“朝廷雖已撥了賑災糧款,可層層盤剝,真正落到災民手中的不足三成。疫病橫行,餓死的、病死的,每日不計其數。官府無力管控,暴亂四起,甚至有災民沖進富戶家中搶糧,被官兵當場射殺……”
她頓了頓,聲音微啞:“那景象,若非親眼所見,我絕不敢相信。”
云珈藍胸口發悶,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前世,她雖知江南水患慘烈,卻未曾親耳聽人描述過細節。如今臨海寥寥數語,已讓她眼前浮現出尸橫遍野、哀鴻遍野的慘狀。
而裴嬴川馬上就到那里了。
她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指節泛白。
臨海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眸光微閃,忽而話鋒一轉:“珈藍,你與嬴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珈藍一怔,下意識抬眸,正對上臨海探究的目光。
她搖搖頭:“沒有。”
臨海將她面前的茶杯蓄滿,道:“還沒有?你的擔心都快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