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抓住她的下頷,將她的眼淚拭去。
云珈藍近乎絕望。
“我求求你求求你”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人輕輕靠近,溫熱的手掌拂過她的額頭。
云珈藍感覺到自己在這個手掌的撫摸下,緩緩安靜了下來。
她想睜眼,卻像是被夢魘住一般動彈不得。那觸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鋪傳來的細微響動。
裴嬴川將她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
云珈藍只知他涼薄,卻不知娶她為妻,叫他成為了一個笑話。
戎馬近二十年,死在異族人手里的弟兄很多。同樣的,他的刀上也沾著許多異族人的血。
戰場上,只有立場,沒有對錯。
但是——
裴嬴川想起從前和烏蘭的一場戰役。
十年前,烏蘭鐵騎全軍覆沒。只剩了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男孩茍延殘喘。
他哭著求裴嬴川饒過自己。
裴嬴川見他年歲不大,到底動了惻隱之心,準備放他離開。
然而他忘卻了烏蘭猛將,寧死不降的軍令。
近乎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烏蘭少年就變了臉色,從袖中抽出利刃狠狠捅向裴嬴川。
“去死吧,裴狗——”
“阿川!”
電光火石間,一直在他身邊的表兄突然上前,將他護在身后。
少年的匕首正中宸王的心口。
鮮血噴濺,滾燙灼燒著裴嬴川的皮膚和脖頸。
他的臉上、脖頸上、衣襟上,全是兄長的血跡滾燙,但他的全身卻瞬間冰涼。
裴嬴川至死都忘不了宸王心口插著的那柄短刃。
隨軍的柔嘉看見,大驚失色,當即跌落在地,灼熱的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失手的少年很快被亂箭射死。
“表兄”不過十余歲的裴嬴川驚慌失措,他拼命捂著宸王的心口,眼角熱淚滾下,想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照顧好自己,”
宸王擦去他的淚。
“也照顧好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