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胡同里游蕩著涼風,沒有白汋在,董曉晴就松了口氣,東拉西扯的跟她媽媽說著話,但是她也看的出來老太太不想跟她閑聊。
“媽,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董曉晴慢慢的走著,燈光把她的影子拖得細細長長,像是脆弱的即將折斷一樣。
老太太扭捏的起了兩次話頭,最后問她:“你這個飯店我看也就是個小飯店,一天也沒倆人過來,還能營業嗎?”
“差不多吧,勉強夠。”董曉晴細長的指尖觸摸著墻壁,劃拉著往前走。
老太太廷激動地道:“這都能差不多,你們那老板又那么小,是不是富二代隨便出來鬧著玩兒的?她家很有錢吧?”
董曉晴把手收回來,愣在原地,有些無奈又好笑的說:“想什么呢?哪兒那么多電視劇套路啊?她那么小是因為家里沒大人了,可不得她自己頂著?別說富二代了,老板身上的錢估計還沒有我今天給你的錢多。”
老太太垂頭喪氣,失落又驚訝,“不能吧?”
“怎么不能?”董曉晴反問她:“你別想著去借人家的錢了,她窮著呢。”
“哦。”
老太太悶悶的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的董曉晴五臟六腑都是疼得,可能是因為疼得時間太長,所以身體機能已經習慣了,只剩一點悶疼憋屈說不出道不明的卡在心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死了心,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黑暗里借著昏黃的路燈看著前面體態臃腫的即將步入老年的婦女。
聲音竟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平穩一些。
她說:“你想要錢我已經給你了,再多沒有,別的忙我幫不了。”
“你這是怎么說話的?”老太太氣急敗壞,帶著被一眼看穿的狼狽大聲嚷嚷道:“我是你媽,我把你養活這么大了,給我錢不是應該的?白供你上了這么多年學,就學會跟我嗆聲了?”
這番論斷不是第一次,很顯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黑夜里看不清董曉晴的面容,只是身形板正,聲音冷靜道:“是,我一個月一千多的工資,給你回去一千,你到這兒看見我以后沒問過我一句我這兩年過的好不好,沒問過我一次錢夠不夠用。張嘴就想讓我跟老板借錢,你想過我以后在飯店里怎么辦嗎?沒有,上次是這樣,這次還是這樣,頂著我的名義到處打欠條的時候你想過我被房東趕出去睡在公園里差點凍死嗎?”
老太太被董曉晴毫無預兆的質問弄懵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董曉晴。不光底氣不足,連語氣都哽咽了:“那我能怎么辦?你是我女兒啊。”
董曉晴覺得自己肋骨上像是被這一句話戳穿了,涼風瞬間降了溫度瞅準了機會鉆進她心里,臌脹酸麻順著心房里的血在身上游蕩了一個來回。
董曉晴嘶了口氣,把堵在喉嚨口的一團氣體壓下去,不再像以前那樣安慰她,反而冰冷的像是局外人一樣問:“又出什么事兒了?”
老太太被這句仿佛能聽出關切的話戳中了淚腺,眼淚吧嗒吧嗒的往外掉,哆嗦著擦,鼻音濃重的委屈哭訴,“你哥跟人家dubo,借了高利貸欠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