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顯然嚇傻了,沒注意到是在對謝玉蘭說話,他哆哆嗦嗦地提著藥箱上前,“奴才給爺看病。”
施聞樓目光落在謝玉蘭身上,謝玉蘭吸了口氣,幾步上前,跟隨著許大夫走到了那拔步床邊,躬身守候。
施聞樓瞧著她的動作,沒說話,一節修長的手臂伸出來。
上面的肌肉線條均勻扎實,顯然是個練家子。
但節骨分明,修長,上面布著薄薄的細繭,虎口處尤為明顯,又像是養尊處優的讀書人。
謝玉蘭瞧著這些細節,一一收入眼底。
許大夫連忙上前把脈。
少頃,許大夫放開了手,“三爺,你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熱癥,需要去熱。”
施聞樓一言不發。
許大夫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冷汗,隨即道,“玉蘭,你去打盆水來,待會需要尋一個人為三爺擦身去熱。”
謝玉蘭應是,轉身穿行過珠簾去院外打水。
施聞樓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那道離去的背影。
前些日子,他讓秋實查過她的底細,她原姓謝,七歲時就被他爹娘買進府里,是活契,家里有個弟弟是歡云樓常年的賭客,一家老小全靠她接濟。
至于她口中的那位未婚夫婿,更是子虛烏有。
這樣的賭鬼一家誰敢下聘?
施聞樓想不明白,一個身份微賤的人,卻寧愿編一個謊言來誆騙他祖母,也不愿意成為他的通房。
他雖想不明白,但也沒到強人所難的地步。
所以不過半日他便將此人拋之腦后了。
他都把人給忘了。
今日她又送上來了。
施聞樓撥弄了幾下扳指,幾分心煩意亂,神色不耐。
旁邊的大丫鬟目光觀察著自家主子的神色,經歷云柔那一遭本是有些疑慮,她知道主子討厭這個通房,但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會過不去,但方才主子那幾眼掃過,她已經有了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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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蘭捧著一盆水還沒進主屋,就被大丫鬟給攔下來。
大丫鬟面容上的冷意瓦解幾分,多了些許善意,“你是玉蘭吧?”
謝玉蘭微頓,沒明白她忽然態度上的轉變,但還是點點頭,“是。”
大丫鬟微微一笑,“等會爺擦身就拜托你了,我們院中的丫鬟方才大掃過,爺有潔癖,等我們沐浴完都遲了,就拜托你了。”
謝玉蘭一愣,“我……”
大丫鬟幾分婉轉道,“好妹妹,實在是拜托你了,我也是實在沒轍了,不然也不會麻煩你一個藥院的人。”
謝玉蘭抿唇,胸口微堵,她是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