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有六十歲的瞎眼老母,下有未出閣的女兒,你殺了我一個,就等于殺了我全家啊!”
他要把船送給甄某,倒不是全為活命。這么大的事兒,只怕掩蓋不住。
被人知道這是艘兇船,別說包船,只怕連過江的人都不敢坐了,人在水上,比在陸地上忌諱還多呢。
甄某不說話,只是仔細端詳著那顆人頭,又從船上撿起那貪官掉落在地上的一顆私印。
賈化雨村。想不到紅樓中一代奸雄,竟然提前夢醒了,也不知道跟自己穿越過來有沒有關系。
“張叔,我記得你女兒為幫你補貼家用,常在花船上幫伶人化妝?”
聽甄某依舊叫自己張叔,老張心里略踏實一些,看來小甄念著舊情,不會把自己也干掉。
可轉眼一想全家都指望著過活的這條船,就此廢了,心里也是一陣絕望酸楚,忍不住落淚。
“當年我當船工,拼死拼活攢下些銀錢,女兒小小年紀就出去當學徒化妝賺錢貼補,這才買下這條船。
本想著跑下這趟生意,賺了錢就可以讓女兒不要拋頭露面了。雖然她只是化妝,畢竟是在花船上游走。
又一年比一年大,名聲弄壞了,以后可怎么談婚論嫁啊。可誰知出了這事,我苦命的女兒啊……”
甄某不耐煩地打斷老張:“張叔,別哭窮了。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報官,但張揚出去,船也沒用了,搞不好還會吃上官司。”
老張心知確實如此,這貪官雖被罷官,但仍屬官身,非尋常客人可比,官府不會輕易了事。
最怕的就是官府認為船家通匪,殺了客人后分贓不均,起了內訌,自相殘殺。
這種事真真假假,沒有證據,說不清楚的。若是碰上糊涂狠毒的官員,只怕會敲骨吸髓,家破人亡。
“小甄,可不報官,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甄某點點頭:“若不報官,你我把船洗刷干凈,將尸體都綁上酒壇子沉入江中,可繼續跑船。
可就怕這所謂的長江四鬼,并非只有四個。若是還有其他同伙,認得這條船,咱們早晚要死在河上。”
老張掩面而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如何是好啊?總得有條活路走啊!”
甄某點點頭:“張叔,我想賭一把。賭成了,我得榮華富貴,也絕不會忘了你。賭輸了,我自認倒霉,也絕不會連累你,如何?”
夜黑無月,船上每具尸首都被綁上了四個酒壇子,然后船底被鑿了個大洞。
當船徹底沉入江底的時候,甄某和老張已經在岸上走出很遠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