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已經(jīng)有些涼了,但依舊散發(fā)著誘人的米香和肉味。
楊三狗拿起放在碗邊的小木勺,舀起半勺溫?zé)岬模旌现鴰琢H饽┑某碇?,小心地遞到女子干裂的唇邊。
“先喝點粥,潤潤嗓子?!彼膭幼骱芊€(wěn),勺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唇邊,既不催促,也不退縮。
女子渙散的目光落在唇邊的勺子上,又緩緩上移,落在楊三狗的臉上。
這張臉年輕,帶著山村少年特有的粗糙痕跡,眼神卻異常沉靜,沒有惡意,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平靜。
她掙扎了一下,理智告訴她不該輕易接受陌生人的食物,但身體的本能,那空乏了不知多久的腸胃,那極度缺水的喉嚨卻發(fā)出了更強(qiáng)烈的渴求信號。
最終,生存的本能壓過了戒備。
她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然后微微張開干裂的唇。
楊三狗小心地將粥喂了進(jìn)去。
溫?zé)岬模瑤е琢\浥纯诟泻腿庀愕闹嗷^喉嚨,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
女子的眼睛似乎都亮了一瞬。
她順從地咽下,目光追隨著楊三狗再次舀起的勺子。
一勺,又一勺。
楊三狗喂得很慢,很有耐心。
女子也吃得極其緩慢,每一次吞咽似乎都牽動著傷口,讓她眉頭微蹙,但她沒有停下,只是小口小口地,專注地吞咽著這救命的溫?zé)崾澄铩?/p>
一碗粥見了底。
女子長長地,極其微弱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那層瀕死的灰敗似乎被這碗熱粥驅(qū)散了一些,雖然依舊蒼白,但多了一絲活氣。
她的眼神也清明了些許,不再那么渙散,開始帶著一種審視和探究,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粗布短打,面容沉靜的年輕男子,以及這間低矮,簡陋,彌漫著泥土和干草氣息的茅屋。
“謝…謝…”她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但比剛才清晰了許多。
楊三狗放下空碗,看著她恢復(fù)了些神采的眼睛,知道是時候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的道謝,而是迎著她審視的目光,平靜地問道:“你是誰?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倒在山里?”
他的問題直白而銳利,沒有任何迂回。
女子似乎被這直接的問題問得微微一怔。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似乎在猶豫,
在權(quán)衡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抬起眼,眼眸深處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她舔了舔的嘴唇,聲音很平靜地緩緩開口:
“我叫…沈文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