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辭閉了閉眼,良久以后,起身要往佛堂走:“拜佛拜佛,若是佛祖有用,那個老不死的怎么可能會被抓走!”
當賀蘭辭走到佛堂的時候,卻被賀夫人身邊的管事攔住:“公子,夫人說了,她今日要替永昌侯府念經贖罪,誰也不見!”
“你去告訴母親,若是她不見我,等到大理寺敲了驚堂木下來,我們全家都要完蛋!”賀蘭辭心中氣悶,忍不住大罵道。
管事看著面前的賀蘭辭,眼中有種旁人都看不懂的憐憫感:“夫人說了,不論是什么樣的結果,都是侯府應得的報應,夫人說了,公子繼續掙扎,也不過就是強弩之末,侯府的氣數已盡,沒人能救得了侯府!”
“所以她便要看著她唯一的兒子去死嗎?”賀蘭辭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管事,“她可是我娘,我是她親生的兒子,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嗎?”
管事看著雙目赤紅的賀蘭辭,忍不住嘆息,隨后說道:“公子,夫人不是給你指過一條明路嗎?”
賀蘭辭抬頭看著牌匾上描金的字,冷笑:“讓我以庶民身份,走科考之路,這就是她給我的一條明路?我生來就是未來的永昌侯府,我為什么要跟那些庶民去掙一個舉子的名頭,然后再從九品官一路熬上來,憑什么!”
“公子的外祖,就是這樣一路熬上來的!”管事眼中的憐憫逐漸被鄙夷替代,“公子的外祖,是天子門生,他憑著一雙草鞋,一個背簍,一步一步從鄉間爬上來的,公子看不上那些窮舉子,是在看不上公子你的外祖嗎?”
“外祖父外祖父,她反反復復的只會提起外祖父,可他若是真的那么厲害,又為何那么早便辭了官,離開了汴京,娘親說到底,無非就是沒有將我當做親生兒子來看待!”賀蘭辭怒極。
“公子,夫人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侯爺的老路!”管事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夫人的苦心!”
“苦心!”賀蘭辭譏笑,“她的苦心就是跪在佛堂里一遍一遍地誦經,從小到大她管過我是什么,她只愿意端著她那清流出生的架子,不愿意做我的母親!”
管事見賀蘭辭如此模樣,也不愿意再多費口舌,只冷聲道:“夫人看在母子緣分上,已經給公子指了明路了,公子既然不愿走,那也沒必要來見夫人了!”
“好,好!”賀蘭辭怒罵,“我還就不見她了,我就是要她親眼看著,我怎么繼承侯府,怎么光耀門楣!”
管事看著暴怒的賀蘭辭,如同入定般,緩緩垂眸。
賀蘭辭怒極,揮袖離去。
“立刻派人去查,晨光到底怎么回事,是誰把他救出來的,他又為什么會去司閣賭坊的,還有玉婷……”賀蘭辭微微蹙眉。
蘭亭在聽到玉婷二字的時候,瞳孔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復成了原樣。
賀蘭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后說道:“讓人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是去見侯爺?”蘭亭下意識地抬頭。
賀蘭辭緩緩地搖了搖頭:“我要去見一見玉婷!”
蘭亭不找痕跡地看了一眼賀蘭辭,隨后轉身離去。
司閣賭坊當年能夠躲過先帝稽查,在汴京城存活下來,便是因為他們足夠小心,能夠在賭坊任職的管事都非常的聰明。
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毀掉賬簿,可這一次,竟然著了易子川的道。
但是他想不明白,晨光那么大的一個陷阱,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里,實在詭異。
大約等了一刻鐘,蘭亭才快步走了回來:“公子!”
“如何?”
“晨光根本就沒被人打,我們的人剛跟出去,就遇到了官兵!我們的人逃回來以后,第一時間就去找了侯爺,是侯爺,侯爺說……”
“說什么!”賀蘭辭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蘭亭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開口:“侯爺說,一個庶民,能翻出什么天來,便將我們的人打發了!侯爺還因為被掃了興致,將人罵了一頓趕了出去……那人前腳剛出方宅,后腳就被人拿下了!”
賀蘭辭只覺得兩眼一黑,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