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張叔表頂著一張宿醉后痛苦的青色臉皮,帶著趙靖“恭順”的回話和幾車邊塞“土儀”,在趙靖的注視下匆匆離去。
送走張叔表后,趙靖立即親書陳情表,備述自己“誤會”“守土之責”的理由,命人快馬送到都指揮使司,然后再備些禮物,大張旗鼓地送給廖如海和朱千戶,命人宣揚誤會云云。
馮憑玉對趙靖這番作為很不滿意,對張叔表埋怨道:“這趙靖著實可惡,我給了他這么大的名分,他竟不親自來!”
沈易安在旁聽了嘆了口氣,臉上十分無奈,心想變天了啊,真是變天了。
如果說之前傳聞大乾要亡國,他們還覺得是聳人聽聞,現在已經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張叔表苦笑著對馮憑玉道:“下官辦事不力,請大人責罰。”
馮憑玉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恨恨地道:“這事也不能怪你。那廖大人和朱千戶收了禮都怎么說?”
沈易安回道:“朱千戶歡喜得不得了,敲鑼打鼓地和人宣揚趙靖向他賠罪,又在家里擺宴席慶賀。廖大人那里沒什么反應,聽說都指揮使大人收到了趙靖的陳情書,不知如何回復的。”
三人正說著,外面一個傳話的衙差進來道:“三位大人,都指揮使司派人來了。”
馮憑玉一驚,忙道:“快請到廳上,好茶好水的伺候著,我換了官服就來。”
說罷,他忙到里面換了官服,領著沈易安和張叔表出來。
只見一名身穿千戶武官服的人坐在那里喝茶,四名勁裝侍衛站在其身后。
馮憑玉進來見了禮,才知這人叫段超鹿,是奉了都指揮使大人的命令來的。
“馮知府,這次我來,是為了你的下屬,趙靖的事。”
聽到這話,馮憑玉頓時心慌了,以為是都指揮使責怪他亂用人,忙解釋道:“下官也是不得已,那些地方都離不開趙靖。”
聽到這話,段超鹿擺了擺手,呵呵笑道:“馮知府誤會了,都指揮使大人覺得馮知府這事做得極好。那趙靖抵御戎豐人安撫邊境,平定叛賊張二,奪回雞鳴關,掃平谷梁八寨,實有功于朝廷。”
“朝廷賞罰分明,這樣的人應該重重地賞賜才對。”
話說到這里,馮憑玉和沈易安、張叔表面面相覷,都指揮使大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那都指揮大人的意思是?”
段超鹿笑道:“都指揮大人想見一見這位趙靖,不知馮知府可否代為引見?”
馮憑玉聽了這話,下巴差點掉下來。
都指揮使想見一個自己轄區的一個千戶,竟然還要引見,這姿態放得實在太低了。
不過即便如此,馮憑玉也不敢貿然答應,實在是因為,他這個趙靖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根本管不了趙靖。
見馮憑玉不說話,段超鹿不由得蹙眉道:“怎么?大人有難處?”
馮憑玉忙道:“沒有沒有……只是……只是……”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一旁的張叔表忙上前稟道:“回大人,關寨新附,百廢待興,戎兵虎視,流民待撫。恐怕趙靖大人脫不開身。”
沒想到趙靖用來敷衍廖如海的話,竟在這里用上了。
馮憑玉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趙大人這時候恐怕離不開。”
段超鹿看著馮憑玉,沉吟半晌,道:“既如此,可否讓我去見見他?”
馮憑玉一愣,只能看向張叔表,道:“張通判,只能勞煩你再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