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書生的聲音竟被她壓了下去。
這時候有個書生突然問她:“你是何人?”
姚青凌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先忠勇侯姚銳之女,姚青凌。”
展行卓忽然回神,捏緊了拳頭,直直盯著她,目光像是要將她碾碎了。
過去時間已久,人們早就淡忘那位將軍,更不記得什么姚青凌。
但漸漸地,有人想起來了:“是不是……夫人殉情的那位將軍?”
姚青凌聽著這話,忽然覺得可笑。
才過去十年,那位驍勇的將軍就被人遺忘,讓他們想起來的,居然是“殉情”二字。
而此刻,人群里忽然響起很大的嘈雜聲,人們議論起來,更多的人想起十年前,有一個小丫頭還沒棺槨高,她扶著棺槨,沉默的從城門進來,一直走到御賜的忠勇侯府。
“原來她就是先忠勇侯之女……聽說她出生在戰場,她見過真正的人間煉獄,那她比這些書生更有資格說……”
鳴鹿也忍不住說:“爺,我也想起來了,少夫人那時候——”
先忠勇侯夫妻的遺體回京時,正是盛夏。
為了防腐,棺材里放了冰塊和很多香料,但也遮不住腐臭的味道。所過之處,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險些吐出來。
而附近的權貴人家和商家店鋪,索性關緊了門窗,不耽誤權貴們的享樂。
鳴鹿記得,少夫人離棺槨那么近,她卻臉色都沒變一下,也沒有一滴眼淚。
鳴鹿那時候還小,出來辦差時擠在人群里看了那么一眼,此刻回憶起來,他有些興奮,又有些同情。
他恍然想起來,少夫人從來不拿死去的父母賣慘。
但回頭瞧見主子的臉色難看,意識到什么。
——少夫人是內宅婦人,怎可在人前侃侃而談國事。
“先忠勇侯之女……她不是嫁去了展國公府?”又有人提起來,“可是她的夫君跟那個罪臣之女是義兄妹,她這是……”
公然跟夫君叫板,公開站隊,劃開界限!
展行卓的臉色徹底黑透:“鳴鹿,去把少夫人帶過來!”
說著,他沉著臉轉身回馬車。
過了會兒,鳴鹿把姚青凌帶過來了。
青凌上了馬車,看了眼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的男人,安靜坐在他對面。
跟他保持了距離。
展行卓吩咐繼續趕路,去永寧寺。
目光沉沉地盯著青凌,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