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滿舟伸手,擦掉了她黏在嘴角的殘渣,她一瞬的愣神,卻很快反應過來,抽了兩張紙,把嘴擦得干干凈凈。
“謝謝你剛剛攔住了盡歡,不然他和父親,又要起爭執。”
“所以,這頓飯算謝禮?”方卿眠歪頭,問他。
“那早知道我不吃了。”
陸滿舟挑眉,問,為什么。
“陸滿舟欠人情,送禮物那應該是大手筆,簡單一碗粥把人打發了。我才吃虧呢。”
她笑,狡黠,靈動,陸滿舟看愣了神。
“那你想要什么?”他問。
“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方卿眠當然知道,陸滿舟謝她,不是因為她攔住了陸盡歡。而是她順嘴幫陸滿舟敲打了陸正堂。
她明嘲暗諷,激怒陸正堂,歸根究底是因為,僵持下去,大概率是像之前那樣,陸盡歡被迫跟林雪分手,恭恭順順堂前盡孝,一家人又是父慈子孝,讓外頭知道,原配的孩子,被陸正堂死死壓住。
陸滿舟在外面給陸盡歡買房,是知道陸盡歡和林雪的事,沒有反對,其實也是暗著告訴外人,陸老爺子手伸不了那么長,管不到他陸滿舟。
可剛剛的情況,是將事情放到臺面上,他不能明著出面,如果明著反駁,那就是為虎作倀,不敬尊長,一個不慎,名聲就沒了。
畢竟陸氏的實權,還有一半在陸正堂手里捏著,更何況他的后媽絕非善類,抓到把柄,挑撥離間火上澆油,父子嫌隙更深,陸滿舟在集團,明里暗里會被陸正堂的人打壓。
所以方卿眠明著替林雪出頭,實則是在幫陸滿舟下陸正堂的面子,彼此沒有真正鬧翻,都有臺階。
集團里的都是人精,見陸正堂沒有按死陸盡歡,就知道陸正堂對陸滿舟也存了幾分忌憚,想要臨陣倒戈的,就要掂量掂量了。
她一個外人,陸正堂總不能追到她面前指著鼻子罵。
所以,陸滿舟欠她人情,欠得實實在在,她要謝禮,理所當然。
“卿卿,你很聰明。”陸滿舟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男人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酒香,燈影下,醉玉頹山,她卻像著魔一般,貪婪地吮吸著屬于男人的氣味,她坐高臺,想無俗心,可她真的能當圣人嗎?
方卿眠想,她不能,她是凡夫俗子,燈紅酒綠的幻影中,男人的模樣早就刻在她的腦海中,大雨天降下的車窗,琵琶錯音的狎笑,燈影交織中他胸前的那顆綠寶石胸針,無一是他,無一不是他。
林雪。
想到這個名字,她不寒而栗,陸滿舟的父親那樣排斥討厭林雪,這樣的家庭,門當戶對,階級,是她一輩子無法跨越的鴻溝。
“卿卿。”他叫她“我的母親四年前就去世了。”
“父親帶回來一個女人,還有她的私生子,她的私生子,比陸盡歡還要大三歲。”
“我的父親,已經出軌整整26年了,可是我的母親,一無所知。”他聲音微顫,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帶著無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