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發,拄著拐杖默默走到床前坐下。
祁連也走到床前,垂眸俯視他幾秒,說:“有話您直說,我一會兒要上去陪書湉,陪一天少一天,您知道的。”
元老閉了閉眼睛,伸手拍拍身邊位置道:“你坐過來。”
祁連扯起一邊唇角,“突然間變得這么親切?您這是要對我用糖衣炮彈嗎?想打感情牌?”
元老沒罵他,只用沉重的嗓音緩緩地說:“坐下吧,我們爺倆好好說說話。”
祁連警覺道:“上斷頭臺前的最后一場飽飯?”
元老垂下眼皮,變得越發沉默。
如果不是那場地震,他應該會和元伯君、元峻走上差不多的仕途,青云直上,前程錦繡,有妻有子,而不是變成一個人人不齒的江洋大盜。
一場地震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天災人禍,不可抗力。
元老緩慢道:“孩子,你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見他神色肅穆,不像在開玩笑,祁連不再調侃他,側身在他身邊坐下。
元老抬手在他臉上撫摸,細細撫摸他清俊的眉眼,他挺直的鼻梁,他英俊的臉頰和下巴。
他想到替自己擋子彈的得力副將陸遜,想到他臨終所托。
愧疚之情排山倒海。
一只老手劃落到祁連的肩膀上,元老重重嘆了口氣,說:“孩子,我來晚了。”
祁連蹙眉道:“您老今天這是唱的什么戲?懷柔政策嗎?我再強調一遍,等案子全破了,我會去自首。案子沒破,大仇未報,您再怎么對我軟硬兼施,唱紅臉白臉,我都不會離開。”
元老道:“孩子,你其實不叫祁……”
話未說完,嘴被祁連抬手堵住。
祁連神色嚴峻,沖他搖搖頭。
元老想,他當真是萬分謹慎。
這里是秦野的家,沒有內奸,沒有竊聽器,更沒有隱形攝像頭。
他悲傷地想,他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磨難?
才會讓他過變得如此小心謹慎?
祁連把耳朵貼到元老的嘴上,示意他這么說。
元老心口悶重沉痛。
他壓低嗓音碎聲喊道:“言承,言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