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緋霜記得自己現在該有的文盲人設,朗聲讀了起來。
一本這么基礎的千字文被葉緋霜念得磕磕絆絆、錯誤百出,陳宴眼角都跳了跳。
看來她識的字是真的不多,能念對的那些字都是給他寫的那幾首詩里的。
陳宴估計,她僅限于認識那些字、能念對而已,字的意思她都未必知道。
陳宴長指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她滿口荒唐的朗讀:“五姑娘,‘分與天下無眠人,盡解心頭別離恨’,你可知這句詩的意思?”
“什么五面人?”葉緋霜牢牢踐行著文盲人設,“人不是只有一張臉嗎?誰有五張臉?”
“這是五姑娘給我默寫的那幾首詩里的一句。”
“我聽出來了。”葉緋霜點頭,“不過讓我背詩的那個人沒告訴我誰是五面人。我只聽說過貓有九條命,人還有五張臉呢?哇,那怪不得有些人不要臉呢,原來不要了一張還有四張。”
葉緋霜暢所欲言。
她知道陳宴煩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前世,陳宴主持過一場殿試。聽說有幾位貢生恃才傲物,發表了許多離經叛道的言論,陳宴以一敵眾,引經據典,足足辯了三個多時辰,把那幾個貢生辯得啞口無言羞愧難當,再也沒了那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氣。
他有一套他所謂的“君子之論”,最受不了別人在正式的場合胡說八道,他會認為那是對學問的不尊重。
現在在上課,就是正式場合。
葉緋霜聽見陳宴的呼吸略微重了幾分,他應該在努力克制,不要對她這塊朽木破口大罵。
不要忍了,罵吧,批評吧,走吧!她天資愚鈍,無可救藥,不要妄圖雕琢一塊兒朽木!
他們的師徒情分可以結束了!
葉緋霜在心里默默數數,數到“七”時,陳宴拂袖轉身。
葉緋霜滿意地靠近椅子里,準備下課。
誰知陳宴并沒有走,他只是回到桌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把有些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再轉過身來時,他臉上又帶了笑,依然是那個溫潤文雅的翩翩佳公子。
“是我著急了,不該問五姑娘這些。”陳宴溫和地說,“以后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教五姑娘,我們先學字意、詞意,以后再學詩意,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學習。”
葉緋霜剛合起來的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世的陳宴……
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