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燼入門時,太夫人正端著一杯參茶喝著,若是仔細看看,還能看到她因為剛才咳的用力而微顫的指尖。
看到時孫兒來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也堆起慈愛的笑容。
“燼兒今日怎得有空閑到祖母這里來?外面下雨了,怎么也不多添件衣裳?”
不管赫連燼現如今有多功成名就,在她的眼里,他還是那個可憐的奶娃娃。
他沒答話,只是解下帶著潮氣的披風遞給了嬤嬤,望著祖母鬢邊的白絲,聲音嘶啞。
“剛才孫兒聽到祖母好似在咳嗽,可是咳疾犯了?”
“沒什么大事,祖母心里有數,往年都是因為秋燥,許是因為今年雨水多悶這才引起了老毛病,倒是你都是成了親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注意身體。”
聽起來是在嗔怪,實際是卻包含著對他的關心,而這一次的試探赫連燼也知道祖母擺明了是不會將真相告知于他了。
想到這里,他心里輕嘆一聲,自然而然的又把話題引到了別處。
“今年的雨水確實來得早些,比前些年也多些,過來時還瞧見偏殿幾處地勢低洼的地方都積了些水。”
太夫人怎么會聽不出自己孫兒的意圖,只是她略一思索,開口道:“王府有幾處地方確實得重新修繕排水,只是現在偏殿還住著客人,此時大興土木倒顯得王府失禮,我瞧著姜家二小姐是個通情達理的,想必也不會怪罪王府,不過這幾日她若是出門,確實有些不便,只能委屈她了。”
赫連燼自然能聽出祖母的語氣都淡了幾分,只是他想起那小院中的竹子和蘭花,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他們的主人在栽種他們時,肯定也是滿懷期待。
他還想再說什么,太夫人率先開口道:“燼兒,你須得知即使是親姐妹,也難免會生出齬齪,更何況王妃說到底也是個女人。”
赫連燼似乎從祖母的話里聽出了另外一層深意,還不等他細究,太夫人壓抑的咳聲傳來,他急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喂水,好一陣折騰后,太夫人才穩定下來。
見她臉上已有疲憊之意,赫連燼只好告退。
廊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浸得發亮,倒映著他冷峻的側臉,雖然他不知道祖母到底瞞著他什么,但是他猜測此事應當和姜菀寧脫不了關系。
祖母提到姜菀寧時那抹疏離的神態不似作假,可是又為什么會單獨點了姐妹情深?這次他倒是沒讓連贏去查,因為他知道,既然祖母不想讓他知道,他就算是去查也查不出異樣。
正思忖著,迎面便撞到了一個形色匆匆的下人,他神色一凜,旁邊的連贏也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
“大膽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敢沖撞王爺!”
那下人聽到這話立刻跪在赫連燼的面前不停的磕頭,口中說著求饒的話。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才是奉王妃之命給二小姐送賬冊的,下雨路滑,小人一時沒注意這才沖撞了王爺,王爺饒命啊!”
聽到和姜菀寧有關,赫連燼抖了抖自己披風上沾染的雨水,他垂眸望著下人懷中的賬冊,打眼一看竟有十幾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