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燼握著藥杵的手無意識收緊——這般鮮活的神采,他從未在姜元姝眼中見過。
“王妃倒不曾提過姜家有人通曉醫理?!?/p>
話音未落,木門被叩響。
連贏步履匆匆:“王爺,王妃在軍帳候了三個時辰,方才急得一直哭,說不見你她不回府”
赫連燼豁然起身,藥瓶撞翻在案幾上。
“長姐許是擔心你,王爺快去吧?!?/p>
姜菀寧蜷進陰影里。
“我這傷不妨事?!?/p>
赫連燼腳步微滯,終是未回頭。
“連贏,照看好二小姐,等她止血,送她回府?!?/p>
“是。”
木屋外暮色漸深,連贏抱劍坐在石階上,望著林間驚起的寒鴉,忽聽身后門扉輕響。
姜菀寧倚在門邊,肩頭血跡已凝成暗褐色,笑盈盈說道:“連侍衛也愛看落日?”
連贏慌忙起身行禮。
姜菀寧徑自坐在石階另一側,裙裾掃過青苔,驚起幾只螢火蟲:“聽聞王爺少年時便上戰場,連侍衛跟了他多少年?”
“十二年?!?/p>
連贏摩挲著劍柄上的狼頭紋,“那年雁門關突圍,王爺單騎闖敵陣,銀甲染得比戰旗還紅。”
他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影,仿佛又見少年將軍馬踏尸山,劍鋒卷刃仍不肯退半步的模樣。
姜菀寧托腮輕笑:“這般人物,竟也會怕什么?”
連贏一怔,忽想起那日暴雨傾盆,帳中闖入只花斑毛蟲。
平日殺伐決斷的攝政王竟僵坐案前,喉結滾動三回才啞聲喚他:“連贏,弄出去?!?/p>
“王爺他”連贏嘴角抽搐,終究沒憋住,“怕毛蟲,尤其是帶絨毛的?!?/p>
姜菀寧噗嗤笑出聲。
她忽地傾身,眸中映著流螢點點:“這般秘辛都肯說,連侍衛不怕我傳出去?”
“二小姐不是那種人?!?/p>
連贏笑起來還是少年人的模樣。
“快入夜了,末將護送二小姐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