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子回頭急忙向小兒壩村走去,他一直納悶身后跟著的人怎么就沒了呢?
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沒了?
蒸發了似的!
肯定是鬼,肯定是火車上跟著來的鬼……
他心里念叨著,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重……
莊門
寶子從內蒙古回到家總是心急如焚,精神恍惚!
他總是感覺有什么事沒有辦完,就和媳婦玉娘商量要在院子的西墻上重新取個莊門,以前那個在東墻半圓似的洞洞就是后院的后門了。
寶子在道士那里選了黃道吉日,殺了自家養的一只白公雞奠基,動土。
玉娘準備了十來個雪白的饃饃,又大又圓,作為盤(貢品)。寶子三拜九叩上了三柱香,化了表紙,意思是祭天,祭地,祭土地,祭財神!反正各路神仙都祭了。寶子還念念有詞:“各路神仙,今天我寶子在此開財門,各路神仙要保佑我妻兒老小啊!”
“放炮———”
玉娘還有點可笑,聽見寶子喊她,她笑著點燃了鞭炮,噼里啪啦中寶子拿著犟子(洋鎬)在西墻上買力的拋了起來,塵土飛揚,土塊子一塊塊往下掉,一會兒他又上到了莊墻上從上往下拋…………
玉娘還感覺寶子干活很買力呢!
可她總感覺寶子有點什么不對勁?
寶子明顯不對勁的時候是取新莊門的這天晚上…………
夜黑風稀,月光暗淡。
寶子和五歲大兒子晨夕在取新莊門的墻角下打了地鋪,說是取新莊門要睡著看上三晚上,害怕邪靈作怪,更害怕晚上有不懷好意的人向莊門邊的墻縫隙里藏不干凈的東西(紙人呀,頭發呀,狗血呀等),到時候取財門不順,輕則窮困潦倒,重則久病纏身,永遠翻不了身,過不上好日子。
晨夕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啪……啪……”的巴掌聲,他突然驚醒,看到父親在自己抽嘴巴,還有微微的抽泣,聲音感染了晨夕:“爸爸,你怎么了?”晨夕的童音質問,寶子停下了手:“娃……沒事……快睡吧!”寶子說著摟著晨夕拉過被子在地鋪上睡下了。
天還沒亮晨夕就聽到爸爸又在莊墻上開工干活了,莊墻上的土塊嗖嗖嗖的往下掉,塵土在黎明的陽光里霧一般盤旋而上,旁邊的樹葉上也落了一層厚厚的墻土。寶子的渾身上下也落一層厚厚的土,就像土坑里挖出來一樣,看臉更像秦始皇陵墓的兵馬俑造型。
莊門取好之后,寶子就更加不對了,一會兒上墻,一會兒上麥田里拔草,玉娘知道寶子情況嚴重的時候是在拔草時,自己的丈夫已分不清小麥和燕麥,手里明明拔的小麥,他非要說是燕麥……
寶子的異常行為愈發明顯,他時常在村子的邊緣徘徊,目光空洞,仿佛在尋找什么。一日黃昏,他站在村口的大樹下,雙手緊握,嘴里呢喃著旁人聽不懂的詞匯。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映襯著他臉上不安的神色。突然,他猛地沖向麥田,開始瘋狂地挖掘,雙手沾滿泥土,指甲里嵌滿了沙礫。
村民們圍觀過來,議論紛紛。玉娘焦急地跑過來,試圖拉住寶子,卻被他一把推開。寶子一邊挖,一邊低聲叫喊著:“出來!你給我出來!”他的臉上滿是恐懼和憤怒,仿佛在與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抗爭。
寶子的行為愈發失控,他抱著一堆綠色的植物,跌跌撞撞地走出麥田。陽光斜射在他臉上,映出他那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臉龐。村民們紛紛后退,生怕被他無意識的攻擊所傷。玉娘更是焦急萬分,她想要接近寶子,卻被他的咆哮聲嚇得不敢靠近。
(請)
莊門
寶子緊緊抱著那堆綠色的植物,嘴里不斷重復著:“這是燕麥!這是燕麥!”他的眼中充滿了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玉娘仔細觀察,那分明是他親手拔掉的小麥,綠油油的麥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但寶子卻執意認為這是燕麥。他懷里的麥穗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與周圍緊張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構成了一幅荒誕而沉重的畫面。
隔日,玉娘帶著寶子去了紅十字精神病院。檢查結果是:精神分裂癥。
玉娘拿著診斷書,心中五味雜陳。她從未想過,那個曾經勤勞、樸實的寶子會得這樣的病。在回家的路上,她緊緊握著寶子的手,試圖傳遞給他一些溫暖和力量。寶子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他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跟著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