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她美麗卻脆弱的脖頸。
那目光好像一條毒蛇,纏在阮莘脖子上,用冰冷堅硬的鱗片蹭過她顫栗不止的皮膚,再不急不慢地一點點收緊,直到她窒息而亡。
阮莘眼也不眨一下地和池珩非對視,哪怕心臟馬上就要從緊張到連吞咽動作都難以完成的喉嚨嘔出來,哪怕其實馬上就要崩潰,但還是盡力強裝鎮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池珩非抬起手,輕輕摸了摸阮莘的頭發。
他忽地問:“還恨池司瑾嗎?別再恨他了。”
阮莘沉默了一會:“為什么?”
“因為不想你就連恨,都不是只恨我一個人。”
阮莘靜靜地看著池珩非,在那一刻,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然而皮肉之下,剛才瞬間因池珩非凍結了的血液,又緩緩化開,再奔騰著極速涌動起來,沖得她頭皮發麻。
阮莘像是走過一次生死,徹底體會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覺,連后脊都出了冷汗。
感受到了重新又開始跳動著的心臟,阮莘往池珩非懷里蹭了蹭,說:“好。”
池珩非抱緊了她。
可他好像越是拼命想要抱緊她,兩個人的心反而卻像磁鐵的同極,又被擠開得越來越遠了。
又或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貼近過。
池珩非快被這種明明她一條命都被他攥在手里,但他卻又從始至終都沒能徹底擁有過她的感覺逼瘋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甚至不想去辨別她話里的真偽,哪怕敏銳的直覺已經讓他意識到了什么,他卻還是自欺欺人地想要自甘墮落直到世界末日來臨的那天。
阮莘忽然輕聲問:“我以前讓你傷心過嗎?”
池珩非沒回答,他只深深地看了阮莘兩眼,然后伸手把她摟進懷里。
阮莘的臉緊貼在池珩非胸口,她沒法再看見池珩非的表情了,池珩非也無法再看見阮莘的眼神。
一片寂靜中,阮莘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池珩非剛才的話。
她唯一的感覺,就只是荒誕和可笑。
她想,池珩非這種人也會傷心嗎?
又或者是,他真的有心嗎?
如果可以,她真想拿一把手術刀剖開他的胸膛。
看看里面到底是否真的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