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檀頌匆匆朝她走來。
欲拉她的手,卻中途一頓,先解下自己的氅衣,將她牢牢裹起來。
“夫人哪里不適?”
聞蟬一觸他的手,掌心比自己更涼,忙牽著他往回走。
“不過是前幾日那小毛病,給那謝御史泡茶時發作了,他卻生怕我賴上他似的,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送來這醫館?!?/p>
“叫夫君憂心了吧?!?/p>
門口,謝云章的車駕已不在了。
只有自家的馬車,車頭蕩下一個貼了“檀”的燈籠,隨夜風輕擺。
檀頌的確憂心。
耳邊謝云章那句話,久久揮之不去。
有身孕?他特意告訴自己,這個孩子難道是……
他扶著人上馬車,不知寬慰自己多少遍,才強撐著平靜開口:
“聽那謝御史說,夫人診出了身孕?”
聞蟬剛坐穩,聞言一怔。
“怎么可能!”她認真看向檀頌,“巧婦尚難為無米之炊,外人見我惡心干嘔,誤會也就罷了,夫君可都是知情的!”
“咱們不是都說好了,明年,再考慮孩子的事?!?/p>
檀頌狠狠松一口氣,“是嗎……”
心中百轉千回,才又揚起真心的笑,“我就說怎會如此,想來這偏僻之地醫者昏庸,被他誤診了?!?/p>
聞蟬卻是突然想到,謝云章特意把她關在廂房里,獨自出來見檀頌,竟是對檀頌說她有身孕了。
可那老大夫分明沒摸出喜脈,他還硬灌自己一碗滑胎藥……
再度撫上小腹,肚里的暖意仍未消散,像是在提點她。
謝云章灌的哪里是滑胎藥?
他先對自己幾度試探,轉頭又詐檀頌的話,不過是為了證實,她究竟有沒有身孕。
或是說,前陣子有沒有和檀頌同房。
思及此,聞蟬又問:“此番倒是那謝御史胡吣了,夫君可有作解釋?”
檀頌道:“你知道的,我不喜與他來往,他這么說,我便胡亂應下了事,不曾與他多言?!?/p>
那看來謝云章是真信她有身孕了。
他嘴上那樣兇,到底沒舍得灌她一碗滑胎藥。
聞蟬想,這個誤會,于她或許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