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已過,但還有倒春寒,依舊冷得刺骨。
滄州雖地處南方,可街市坊間那股肅殺之氣,也是久久不散。
不過此刻,比這種氣候還要冰涼刺骨的,是張景的內心。
他僵在原地,目光落在床榻上那漸漸失去溫度的小小身軀上,忽然感到胸口的悶痛又涌了上來。
那孩子死了。
雖然張景此時還不知先前扼住自己脖頸的戴斗笠之人是誰。
但那只手上傳來的力道,以及那瞬間籠罩全身的壓迫感,都在告訴他——
對方的實力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而從先前二人寥寥幾句對話里,張景也能聽出來,此人與床榻上的少年關系匪淺,怕是親兄弟。
而少年如今死了,那這位漢子會發(fā)泄出怎樣的怒火呢?
張景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他當然能解釋蘇承的死因——
肺炎晚期,肺葉早已損爛,先前能從鬼門關拉回來,也不過是回光返照一般。
再說了,這里畢竟沒有前世那些高超的技術和設備,張景也不是神仙。
治療失敗也再正常不過。
可……眼前那頭戴斗笠的漢子,此時還能聽得進去這些話么?
白婧、柳蘘二人也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她們緊盯著蘇流,如臨大敵。
只見蘇流僵在床前,抱著弟弟漸漸變冷的身子。
緊接著他緩緩低下頭,額頭抵著蘇承的發(fā)頂,半晌沒動,只有肩膀在微微顫抖。
隨即,一股無比鋒利的殺氣從他身上猛地散開,無形卻極具威壓。
竟將蘇承胸口扎著的幾根銀針硬生生逼得彈了出來,“叮叮”地落在地上。
屋內三人只覺胸口一悶,不由自主地齊齊后退了幾步。
片刻后,蘇流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弟弟抱起來,隨即一言不發(fā)地朝外走去。
他每走一步,周遭的空氣便跟著沉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