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拓拔宏恢復過來,能照舊飲食行走,已是幾日后的事了。
期間,太后憂心忡忡,衣不解帶,早已把度易侯拋諸腦后。
“孫子”是她最大的財富,若失了他,她等于直接破產,即使從頭開始,也未必有第二次機會。
誠然,第二順位繼承人永壽也在自己手里,可他是個口齒不清、講話動不動就流口水的孩子啊。。。若第豆胤、宏兒皆死,此小兒必難以服眾,屆時諸王蠢蠢欲動,她一人可未必擺得平。
看來目下,“兒子”最好是還不要死,等小皇帝再長幾歲,身體康健了,甚至生子了,他再歸西也不遲。
“小姐,聽說。。。那個吐谷渾人后來。。找了乙弗女呢。。。”心腹氣鼓鼓道。
“哦,是嗎?也難怪,他不是之前就求娶過她嗎?”馮氏淡淡道,聽不出一絲喜慍。
“哈?您。。。您不生氣哦?”
“氣什么?宏兒病著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只要大位一天不定下,我就一天不該考慮兒女私情。等做了太皇太后、統攝一切時,再惦記男色也不遲。”
“是喔,不過那時,作為大代實際統治者的您,也只有他國王子配得上了吧?”婢女言笑嘻怡道。
“你啊,一天到晚的,凈拍馬屁了!”主人笑罵。
而她未來載于史冊的情人,有西涼王室之后,有漢帝國宗室之后,戲言可謂成真矣。
數日過去,太上皇帝終于醒來,身體雖仍有點虛弱,神智卻是極清醒的。
“唉,又不能親征了,好可惜。不過,我也不欲失言,說了要西伐的,不能一個兵都不派。”
“不如,讓拓拔蘭去吧,無需真的強攻,探探地形、增加點經驗便可,反正彼處對我國毫無威脅。”拓拔子推建議。
“還是阿叔思慮慎密。”
九月,以老成穩重的東陽王拓拔丕為后繼,拓拔蘭等名不見經傳的五將率叁萬騎伐蜀,未遭遇真正的戰斗,旋即返回。
此事不了了之,亦因吐谷渾事先泄露了情報,粟特商賈積極提供戰爭物資。
蜀地是二者的重要貿易據點,且有大量粟特人聚居,其中利益牽扯巨大,故絕無作壁上觀之理。
另一邊,第豆胤不欲外國熟知自己的病況,重金酬謝后,便遣走了度易侯等人,而后者亦未有告發太后的淫行。
兩次使魏,機敏的莫賀郎發現,此國似有兩股力量在爭斗,一股是熟悉的諸部共治傳統,一股則是未見的中央極權勢力。
馮氏代表的一方自然是后者,而拓拔可汗則似有些分裂,他一方面優待士人,鼓吹絕對君主制,一方面又賞識武勇,頗得軍事貴族的人心。
至于哪一個對吐谷渾更有力,那自然是后者,不僅因其政策有削弱魏國各勢力的效果,更因魏國新一任君主亦受其影響和掌控。
本國此刻雖處于下風,但只要熬過了第豆胤,便不復有后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