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的人不多,但都是在里昂面前說得上話的人,粉頭發的青客斜倚在沙發上躺尸,坐在他對面的是個銀色長發的男人,皮膚蒼白,眼眶濃墨,眼白和臉皮一樣的顏色,正中安放著紅得滴血的瞳孔,雖然同樣是西方長相,但相比里昂他更偏向凱爾特人,臉型窄長,薄唇,幾乎看不見唇肉的血色,反而泛著一點淡淡的灰紫。
他的眉毛也淡,就好像渾身上下連汗毛也沒什么顏色,但他穿得保守,所以外人無從得知真相,外面套著偏西歐的騎士長袍,里面還要穿一件裹住脖子的紳士襯衫,黑色束帶將腰系得勁瘦,上面掛著把纖細的裝飾匕首,從小臂垂落的寬大袖口內膽和他眼睛同色,黑色西褲將他的腿襯得很長,他這個人縱觀之下只有黑白紅叁種顏色,卻顯出姹紫嫣紅的靡麗之態。
他就是德蘭·瑟萊斯,里里的父親。
楊子午看見他就想起來剛回來在渡口遇見里里他說的那些孝話,因此問了他一句:“里里呢?”
德蘭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起自家調皮孩子,“他犯了錯,被我關在家里了。”
“他快成年了吧?”青客把蓋在臉上的書拿下去,坐起來,人已經到齊,里昂估計一會要開個小會,他再躺下去就有點不合適。
德蘭嗯了聲,青客比他年輕,只記得德蘭剛把里里抱回來的時候松不開手,剛死而復生的嬰兒十分沒安全感,一離開賜予他新生的父親身邊就啼哭不止,于是德蘭只能將他隨時帶在身邊,連黨內聚會也沒錯過,經常一邊奶孩子一邊聽里昂講話,輪到他發表意見的時候一手拿著奶瓶哄里里,另一只手飛快操作電子屏將自己調查的資料發給每個人。
導致青客到現在還覺得小孩就是麻煩,他不太喜歡里里,但也沒那么討厭他,否則就不會把小羊買回來了。
其實就是看德蘭養孩子好玩,心血來潮自己也想試試,結果發現并沒那么有趣。
“長得真快,”他小聲嘀咕了一句,又湊過去低聲問他:“你養孩子有秘訣?前天……蔣蘭絮……”
德蘭皺眉:“你又黑了我終端?”
青客:“路過不小心瞟到了而已,我的目標又不是你,”他向上看放空了一會大腦,免得自己現在在里昂面前想起某個向導,“蔣蘭絮為什么找你要養孩子的經驗?他也撿了個小孩?”
德蘭:“我怎么知道。”
德蘭:“我跟他沒熟到這個地步,”他說:“你如果想知道,自己去黑他的終端。”
青客撇撇嘴沒接話,蔣蘭絮的終端和里昂赫米爾一樣受女帝最高保護,一旦受到攻擊就會自動鎖定罪犯,除非他想被女帝拉黑這輩子在天樞塔內上不了網才會去冒這么大險。
他們看似聊了很久,在里昂眼里也只是幾句客套話的時間,他從不摻和下屬之間的社交,但閑聊結束后每個人都必須把重點挪回他這里,他將手里的茶杯放下,杯底磕在桌上發出的聲響沉悶,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結束交談坐正身體,兩側共坐著四個人,五個人的臨時會議硬是開出了圓桌騎士的氣勢。
“既然都到這里來看了比賽,那你們也應該知道我要說什么,”他環視一周,“江獵會是個不錯的隊友,你們覺得呢?”
卻烏在這件事上保持沉默,一言未發,青客無所謂,反正他從不出外勤,德蘭優雅地嘗了嘗埃蒙德特意獻給野黨的高級紅茶,放下后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問過他對向導的意見了嗎?”
里昂不以為意:“需要問嗎?”
里昂:“他的等級那么低,連精神體都放不出來,有哪個向導會去安撫他?”
德蘭閉了嘴,青客看了一眼里昂,也沒說話,雖然里昂有招募江獵的意向,但對他的態度又沒那么尊敬,不過他一直是這樣自大傲慢,即使有人提出來也會被他無視。
那還不如不提。
最后說話的反而是一開始最抵觸的卻烏:“精神力低……也沒什么不好……”
所有的視線又轉到他身上,他靠著椅背,沒被劉海遮住的那半張臉十分疲憊:“至少不用擔心完全墮化。”
坐在他旁邊的楊子午立即往旁邊躲了躲,“你沒用向導素?”
“吃過了,”卻烏捂住眼睛,手腕上冒出幾根黑色的鴉羽,“打完架心情不好,不知道為什么污染就重了。”
楊子午:“……”
楊子午:“傻屌。”
德蘭從袖口掏出個十毫升的軟管,里面是一些紅黑相間的液體,他將它拋給卻烏,卻烏拿到后并未立即食用,而是打開蓋子嗅了嗅,“……還行。”
勉強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