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九,中州大雪。
護國寺中,燭火搖曳,長生牌位在昏暗的光影下忽隱忽現(xiàn)。
她跪在牌位前,轉(zhuǎn)動著手里的佛珠,默念著《地藏經(jīng)》。淚珠在她的睫毛上凝結(jié),看上去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這是鎮(zhèn)南侯夫人為她胎死腹中的孩子祈福的第十五日。
主持走進來,長嘆一聲:“夫人,您小產(chǎn)后元氣大傷,蠱毒復發(fā),必須回南州修養(yǎng)醫(yī)治。”
女子沉默良久,問:“我最多還能拖多久?”
“半月,半月之后,你必須離開。”
祝長歲的睫毛輕顫,最終點了點頭。
主持松了一口氣,又道:“侯爺在寺外徘徊多日,夫人去見一面吧?左右你們相處的時日也不多了。”
祝長歲在侍女問琴的攙扶下站起來。
她仔細地對鏡整理妝容,直到銅鏡中的臉龐看不出一絲蒼白與脆弱,又看了一眼牌位,才轉(zhuǎn)身走出寺廟。
大雪紛飛,宛如鵝毛飄動。
祝長歲被一把扯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仰起臉,謝旭白冷峻的臉龐上帶著不愉:“怎么這么憔悴?我早就說過,護國寺不如侯府,你何必住滿半個月。”
祝長歲的身形一頓,聲音帶著澀然:“我不想留在府中。”
“你還在怪淺淺?”謝旭白有些無奈,“淺淺不是故意推你的,你素來善良,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他輕撫祝長歲的發(fā)絲,溫聲說:“宋老將軍臨終前托我照顧淺淺,我答應(yīng)了,絕不能違諾。長歲,你要理解我。”
祝長歲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的濕漉:“我知道了。”
謝旭白以為她消氣了,松了口氣:“那同我回去吧,淺淺說了,要好好向你賠禮道歉。”
兩人上了馬車,祝長歲的目光還落在寺廟大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