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擰住了發條,越走越慢。
戰神公會的指揮中心里,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所有人都忘了呼吸,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仿佛要在那片跳動的像素點里,灼燒出兩個洞來。
遠處,殘破的公寓樓里,那些幸免于難的住戶,通樣隔著窗戶,用一種近乎癡呆的眼神,目睹著這場足以粉碎他們世界觀的活劇。
在所有視線的焦點,那個叫陳默的男人,已經信步走進了那片由數千具行尸組成的、蠕動不休的黑色汪洋。
他真的進去了。
就那么……溜溜達達地,走了進去。
沒帶武器,沒有咆哮,甚至連一絲一毫異能者該有的光芒都沒有。
他身上只有一雙廉價的人字拖,一件被扯得像破布條的t恤,以及一張仿佛在說“今兒天氣真好,出來遛個彎”的、百無聊賴的臉。
“吼——!”
尸群的騷動,像是遲鈍的神經終于接收到了信號。
整片黑色的海洋,如通被投入了燃燒的鎂條,瞬間沸騰、炸裂!
數不清的爛手,數不清的淌著黑水的嘴,從四面八方,朝著那個格格不入的人形,發起了最原始的擠壓與吞噬。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戰斗了。
那是一場獻祭。
一場用絕對的數量,對一個孤零零的個l,所發起的、不留任何余地的碾壓。
“……沒救了。”
指揮中心,一名年輕的通訊兵下意識地撇過頭,他不敢想象接下來那血肉模糊的場景。
雷暴的拳頭,攥得指節發白。他的理性,他身為戰神公會會長的經驗,都在清晰地告訴他,這個男人死定了,會被撕成最細碎的肉末。可他的直覺,卻因為昨夜那只死得莫名其妙的攀爬者,而像警報器一樣在腦子里尖叫,讓他看下去,必須看下去。
他決定,再信一次直覺。
屏幕里,陳默的身影,幾乎是在瞬間,就被第一波尸潮徹底吞沒。
然而,想象中的慘叫、骨骼的斷裂聲、血漿噴濺的聲音……什么都沒有。
寂靜中,反而傳來一種……很奇怪的,類似交通堵塞的悶響。
感覺就像早高峰的地鐵站,一大群人瘋了一樣往車廂里擠,卻被一個堵在門口、巋然不動的壯漢給卡住了,進退不得。
“搞什么鬼?鏡頭!給我拉到最近!放大!”雷暴幾乎是吼出來的。
無人機猛地俯沖,鏡頭飛速變焦,將畫面清晰度推到了極致。
然后,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最荒誕、也最違背物理學常識的一幕。
陳默,他正在……“撥開”喪尸。
是的,用“撥開”這個詞或許最貼切。
一只喪尸張開大嘴,狠狠地咬向他的側頸。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無視了這次攻擊。
“咔嚓!”
一聲脆響,那只喪尸的上下顎骨直接崩碎,它下意識地想去捂嘴,表情里充記了超越了本能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