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征兵令被林薇死死攥著。血珠從她劃破的指尖滲出,在冰冷的金屬板上散開,像幾朵絕望又刺目的小花。
她的哭喊聲嘶啞破碎,在密閉的隔離室里,圍繞著冰冷窒息的空氣。
“處理傷口。給她注射鎮靜劑。”楚刑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他那只閃爍著紅光的機械義眼掃過林薇劃破的手指和崩潰的臉,沒有絲毫停頓。
兩名穿著白色無菌防護服的醫療兵立刻上前,動作利落精準。
一人迅速用便攜噴劑給林薇流血的手指止血、消毒,貼上透明的生物膠布,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另一人取出微型注射器,針尖在冷光下閃著寒芒,精準地扎進她頸側靜脈。
林薇的掙扎和哭喊聲瞬間微弱下去,身體軟倒,眼神變得渙散茫然,癱在輪椅里。
只有眼淚還在無聲地,持續往下淌。
“送醫療區。按最高標準處理腿部和眼部損傷。”楚刑的命令簡潔明確。
“是!”醫療兵沒有絲毫遲疑,推著昏迷的林薇迅速離開。合金門滑開又關閉,隔絕了那道無聲流淚的身影。
林夜看著妹妹被推走的方向,脊柱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嗡鳴,如同被關在鐵籠里的野獸發出的低鳴。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目光落在楚刑刀疤縱橫的臉上。
“跟我來。”楚刑沒有任何解釋,轉身就走。
林夜沉默跟上。穿過冰冷的金屬走廊,升降梯的指示燈不斷跳動,數字向著負層深處跌落。
“哐當。”升降梯停下,門滑開。一股混雜著汗臭濃重鐵銹味的焦糊味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息,如同渾濁的熱浪,猛地撲面而來。
鐵幕死營的基地,像一頭蟄伏在地底深處的鋼鐵巨獸,向林夜敞開了它冰冷的腹腔。
慘白的巨型探照燈高懸在數十米高的穹頂,將下方的一切照得無處遁形,也投下濃重扭曲的陰影。
視野所及,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鋼鐵巨棺。
那些是訓練艙。每一個都有小型卡車大小,艙體表面覆蓋著粗大的冷卻管道和密密麻麻的線纜接口,排出灼熱的氣浪。
螞蟻般的新兵穿著統一的灰色作訓服,在艙體間狹窄的通道里麻木地穿梭。
一些臂章上印著白色骷髏頭的黑甲教官,像驅趕牲口一樣大聲呵斥,推搡著動作稍慢的新兵。
遠處,被高強度合金柵欄隔開的區域,隱約能看到巨大機械臂正在吊裝、維修著更龐大的戰爭機甲輪廓。
這里不是軍營,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焚尸爐。
楚刑像一座移動的鐵塔,帶著林夜穿過這片鋼鐵叢林。
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麻木、好奇、畏懼、幸災樂禍。
但都迅速在楚刑的掃視下移開或低下頭。
最終,他們停在基地最深處角落的一臺訓練艙前。
這臺艙體比其他的更加龐大,也更加陳舊。艙體表面的暗灰色涂裝剝落了大半,露出底下銹跡斑斑的金屬本體。
沉重的艙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向上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