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死死盯著那輛在燈光下流淌著暗光的奔馳邁巴赫,喉嚨有些發干。孫虎帶著刺的話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但他卻無法立刻反駁,因為那份壓迫感太過真實。
六百萬,這個數字像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江嶼畢業才兩年,就算他真是個商業奇才,開了幾家連鎖網吧,財富的積累也不可能像火箭一樣躥升到這個地步吧?
或許……真的是租的?這個念頭一起,張超心里反而松了口氣。
租車撐場面,在這圈子里不算什么稀罕事,至少這還在常理的范疇內。
他已經開始盤算,等會兒孫虎再發難,自己該如何巧妙地替江嶼把這個場子圓回來。
就在這時,江嶼回來了。
他步伐從容,仿佛剛才只是去散了個步,絲毫沒有因為這場風波而有半點情緒波動。
他徑直走到張超面前,那平靜的眼神讓張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安。
“超兒,”江嶼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穩而堅定,“先拋開我們哥們兒的感情。你爸幫了我一個大忙,于情于理,我都得帶著你干。等吃完飯,我們詳談。”
這番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張超心中的疑慮瞬間被一股暖流沖散,他重重地點頭,招呼道:“好!走,進去說!”
“呵,”一聲極盡嘲諷的冷笑從旁邊傳來。
孫虎雙臂抱在胸前,斜睨著江嶼,“奔馳邁巴赫還得自己開?江總真是親力親為啊,連個司機的錢都省了?還是說,租車行沒給配啊?”
江嶼終于正眼看向他,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看穿一切的淡漠。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我喜歡自己掌控方向盤的感覺,有問題嗎?”
“掌控方向盤?說得好聽!”孫虎的音量陡然拔高,他感覺周圍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里,這讓他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租的就大方承認,我又不會笑話你!都是同學,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江嶼臉上的笑意徹底斂去,他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這是奔馳邁巴赫頂配,剛上市的全新車型。全云江市,沒有任何一家車行有現車,更不用說租賃。不信,你現在就打電話,挨家挨戶地問。”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狠狠地砸進孫虎的心里。
江嶼說完,不再看他一眼,拉著還有些發愣的張超就往酒吧里走去。
跟這種活在自己臆想里的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生命。
孫虎僵在原地,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能感覺到高娟那夾雜著鄙夷和失望的目光,像一根針,刺破了他最后的驕傲。
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不是輸在財力上,而是輸在了格局和氣度上。
酒吧內,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江嶼重新落座,給張超滿上一杯酒,與他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