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癩子,閉上你的臭嘴,妖言惑眾,動搖人心,你到底想干什么?蔓蔓丫頭自己找到了水源,那是人家的本事,是老天爺給咱們村留下的一線生機。”里正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癩子不當回事,“怎么就是咱們村的生機了?也沒見她把水給大家用啊,她家現在倒是不愁,大伙兒日子都過成什么樣了?里正,你也不能拿了她家東西就幫她說話吧。”
里正氣得不輕,“人家自己找到的水源,又不是大江大河,僅僅能供自己的地而已,哪還有多余的分給其他人用?你們自己摸著良心問問,當初蔓丫頭免費提供菜苗,哪個不想上門去拿?要是沒有人家,你們這些人能有機會跟醉仙樓打交道?”
說起這個,剛剛的一位嬸子又開口了,“我們剛剛還說呢,明明就是一樣的菜苗,為什么我們就種不出那樣新鮮水靈的菜來?我看這里頭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是啊,沒準兒還真讓林癩子給說中了,別是什么妖法吧,都多少年沒干旱過了,今年突然就這么干,別真是惹怒了老天。”
賀嬸子剛剛跟里正一起過來,聞言也忍不住幫林蔓蔓說話,“你們這些人說話可要憑良心,人家蔓丫頭有什么對不起你們的?自己種的菜不好,那是自己沒本事,菜種下地就不去管了,只想著賣錢,那能有別人的長得好嗎?”
“嘴一張就說這種沒憑沒據的話,以后日子好過了,可別讓我看到你們去人家家里討菜苗,討種子,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臉面去。”
想到以后的事情,暫時沒有人說話了,有些人覺得有些羞愧,還有些人就是想著以后,怕此刻得罪了人,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然而,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如同附骨之疽,難以根除。
林蔓蔓的妖女之名,如同一個惡毒的幽靈,開始在村里某些陰暗的角落里悄悄流傳。
六月流火,旱情沒有絲毫緩解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太陽的威力達到了頂峰,空氣中彌漫著干燥的塵土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糧價現在越來越貴了,一路飛漲,村民只能指著自己家存的那點兒糧食過活,現在還能勉強吃得上飯,可是春耕被耽擱,秋收無望,這個冬天只怕是要餓肚子。
有一些家境本來就貧困的,現在就已經吃不上飯了。
村東頭,破敗的茅草屋里,傳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孫老漢佝僂著腰,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幾乎看不見米粒的稀粥。
他顫巍巍的走到炕邊,看著蜷縮在破被里的兩個小孫女,大丫八歲,小丫五歲,兩張小臉蠟黃蠟黃的,眼窩深陷,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連哭鬧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證明她們還活著。
“大丫,小丫,起來喝點兒粥。”孫老漢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風箱,渾濁的老淚無聲的躺下。
兒子去年進山砍柴摔死了,狠心的兒媳卷了家里最后一點值錢的東西跑了,留下他和兩個年幼的孫女相依為命。
家里早就斷糧了,這點稀粥還是他用最后賣被子的幾文錢從糧鋪買了點最廉價的麩皮,加上挖來的野菜根熬的,根本填不飽肚子,更別說養身體。
“爺爺,我餓……”大丫勉強睜開眼睛,聲音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