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接手定遠軍的第三天,大營里彌漫著一股難以散去的絕望的氣息。
校場上,數萬士卒如同被烈日烤蔫的莊稼,勉強支撐著隊列。
他們身上破舊的單衣被汗水浸透,緊貼著皮膚,不少人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昨夜那摻著砂礫的稀粥和硬得硌牙的燒餅,在腹中翻攪,帶來陣陣虛弱的灼燒感。
更別提那些塞著蘆絮、針腳稀疏的“厚棉襖”,在悶熱的天氣里捂得人喘不過氣,卻又在清晨的涼意中透風,如同一個惡毒的玩笑。
狄不過、齊振英如同鐵鑄的雕像,目光銳利地掃視著臺下。
皮鞭偶爾撕裂空氣,抽打在某個因饑餓或疲憊而動作遲緩的士兵背上,換來一聲壓抑的悶哼和周圍更加死寂的沉默。
怨氣,如同營地里蒸騰的熱浪,無聲地積聚、翻滾,卻又被無形的恐懼死死壓住,只化作一雙雙麻木或帶著隱忍怒火的眼睛。
中軍大帳內,門窗雖開,卻驅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壓抑。
沈峰背對著門口,立于巨大的北境輿圖前,指尖正劃過墨麟城那冰冷的標記。
步星、陶明肅立兩側,低聲商議著后續的訓練計劃與明日誓師大會的細節安排。
帳內氣氛凝重,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與帳外那令人窒息的沉悶遙相呼應。
“報——!!!”
突然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嘶吼如同裂帛,猛地撕開了營地的沉悶!
緊接著是急促如驟雨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隨著轅門守衛的驚呼!
“讓開!八百里加急!雁回關軍報——?。?!”
一匹口鼻噴著白沫、渾身汗血淋漓的驛馬如同失去控制的戰車,馱著一個幾乎虛脫的信使,直沖中軍大帳!
信使滾鞍落馬,踉蹌幾步撲倒在帳前,手中高舉著一個插著三根染血翎毛的皮筒,嘶聲力竭。
“大帥!雁回關……雁回關失守!”
“守將王將軍……力戰殉國!北莽大將烏圖魯……親率主力突破關隘!北莽急行軍已突入鷹愁澗,直指黑石峪!”
“北境……北境第二道門戶……洞開!?!T诘┫?!軍報另言…關內……御寒物資……告罄!”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帳內炸響!
陶明等人瞬間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