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眼角微收,耳尖血色飛速褪去,當即正色,“可以。”
袁祈驚詫于他能夠控制自身激素的神技。
果然趙樂又說對了——但凡涉及到工作,這位領導六親不認。
那要是以后,袁祈心想:他跟女朋友嗯嗯了一半就接到任務,還能不能繼續了?
紀寧不知道對方心里那些“齷齪”的獵奇,長睫隨眼皮闔下,黑亮瞳孔被遮住。
其實到了他這種可以溝通天地的程度,閉眼只是蒙騙別人的一種假象,此刻他依舊能清晰“看見”周圍的一切包括身邊注視著他的袁祈。
可能是覺著對方看不見,袁祈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對紀寧濃烈的好奇都通過打量表現出來,此刻正摸著下巴盯他薄唇仔細品評。
紀寧假裝自己并不知情,垂在身側拇指輕掐中指指節,盡量不驚動潛藏在這墓中的靈體,緩慢控制著將神識一點點放出去。
感知如漣漪似得漫出陪葬坑,順外界游蕩靈體腳下不著痕跡拂過,聽著他們嘴里念念有詞的祈求呢喃……
身邊的袁祈就在這時不知道抽了什么風,盯著極輕側耳朵極輕笑了。
呼吸聲隨著輕笑聲像一擊重錘敲在紀寧神經上,漫長時間中錘煉出的心性就在這一笑中潰不成軍。
他倏地想起噴在耳廓的氣息與低喃,隔著幾千年的山風吹到墓里,舌頭似得舔舐他的耳尖。
我和你媽先救誰?
原本一點點鋪開的神識如巨浪噴涌而出。
這種感覺就像端著鹽盒準備往煮好的湯里添一勺的人突然把盒子打翻在鍋里。
墓室中大大小小的靈體被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釘在原地瑟縮,祈求和哀悼都化為恐懼鴉雀無聲。
“……”
紀寧瞬間卷回泛濫的神識,睜開眼睛,眉頭極輕蹙起,借由捏眉心動作擋住袁祈投來目光,又轉過去假裝看那邊休息的師生,隨口糊弄。
“數不清,靈體太多,太吵了。”
“太吵了?”
敏感的袁祈從話里變相得到答案——能達到“吵”的地步,那不得一個連?
“你說我現在出去求和解讓他們饒幾個一命還來得及嗎?”
紀寧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和幽默有關的細胞,轉過臉解釋:“在靈體眼中,活人和入侵中原的匈奴沒有區別。”
袁祈道:“可我是純種的漢族,它不能看在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饒我一命嗎?”
紀寧說:“它們只是受執念驅使的一口氣,只要不是死于墓中的人,皆是‘非我族類’。”
他怕袁祈不明白,又補充,“非我族類,必誅。”
袁祈無語了,感覺他們這個組織的“入會條件”不是一般苛刻。
“反正橫豎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