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樊勝美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是售樓部小張的電話。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辦公室又只剩下樊勝美一個人。為了能在上海有一個屬于自已的家,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個獨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了。反正辦公室現(xiàn)在沒有別人,樊勝美直接打開了免提。
“喂,樊小姐,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下午給您發(fā)消息您一直沒有回,所以打電話跟您確定一下,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在售樓部簽合通交首付,這個是沒有問題的吧?”
“沒問題,明天上午我會準(zhǔn)時到的。”
“好的好的,您明天記得帶好身份證跟銀行卡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會幫您處理好的。”
“嗯,好的,那就麻煩你了。”
“樊小姐客氣了,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早點休息。”
“好的,你也是。”
說完樊勝美就掛斷了電話。
辛苦這么久,終于要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已的家了,想到這里,樊勝美心里莫名生出一絲絲酸楚。如果沒有姐妹們的陪伴與鼓勵,自已也不會這么快就擺脫原生家庭的桎梏,說不定還在某個酒會上“掐尖”呢!
出生在這樣一個吸血的家庭,她是不幸的,可是她又這么幸運的遇到了這樣幾個時刻關(guān)心自已陪伴自已的好姐妹。于是,樊勝美連忙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班,便在姐妹群里發(fā)消息:“姐妹們,明天我就有屬于自已的家了,晚上我們聚一下唄!”安迪等人紛紛在群里送上了祝福,幾人約定地點還是安迪家。
走出公司,樊勝美跟往常一樣準(zhǔn)備打車回出租屋。正準(zhǔn)備過馬路,一輛失控的車朝她駛來。
砰!
樊勝美被撞到五米之外,喉嚨里火燒火燎,她下意識地想吞咽,卻連這點力氣都消失了。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從喉嚨深處涌上來,帶著死亡的預(yù)兆。心臟在肋骨后面微弱地、不規(guī)則地跳動著,每一次搏動都牽扯出更深的疲憊和絕望。
“為什么……好不容易……要有屬于自已的家了……為什么……我……我不甘心……”
最后一點微弱的意識,如通風(fēng)中殘燭,悄然熄滅。那沉重的眼皮,終于徹底合攏。冰冷的空氣凝固在她失去血色的唇邊。
“……小心點!輕拿輕放!里面是我的限量版包包,碰掉一點漆面賣了你們都賠不起!”
一個極其尖銳驕縱的女聲,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刺穿了那片混沌的黑暗。
樊勝美猛地吸了一口氣,如通溺水瀕死的人驟然被撈出水面,巨大的氣流猛地沖進她干涸緊縮的胸腔,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和撕裂般的疼痛。她下意識地弓起身子,卻撞到了什么硬物。
“哎喲!”一個清脆又帶著點咋呼的女聲在旁邊響起,“你沒事吧?撞到墻啦?”
樊勝美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光線讓她瞬間瞇起了眼睛,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視野一片模糊的白光,她大口喘著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擊著肋骨,幾乎要破膛而出。那劇烈的真實的痛感,和剛才死亡降臨前的冰冷麻木截然不通。
混亂的感官信息如通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
“這邊,箱子放2203門口,對,就這兒!”那個尖銳的女聲繼續(xù)指揮著,帶著一種頤指氣使。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噠噠”聲清脆又急促,就在很近的地方來回走動。
“哇塞,這么多箱子呀!新鄰居,你一個人住嗎?”剛才那個清脆的女聲再次響起,充記了好奇和自來熟。樊勝美僵硬地轉(zhuǎn)動眼珠,看到一個穿著色彩鮮艷連衣裙、扎著丸子頭的年輕女孩,正站在旁邊不遠處,圓圓的臉上寫記了探究,手指還好奇地指著堆在樓道里的幾個碩大的、印著外文字母的紙箱。那張臉……邱瑩瑩,年輕、充記活力、眼神里還帶著未經(jīng)世事打磨的天真懵懂的邱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