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外門區域,壓抑沉悶的空氣瞬間裹挾而來,讓人喘不過氣。
膳堂開飯的鐘聲響起,如同催命的鼓點。黑壓壓的人群像饑餓的潮水,涌向那座散發著——對我來說僅僅是普通食物氣味——的巨大膳堂。我麻木地隨著人流移動,如同行尸走肉。
領到的份額,一如既往的“豐盛”:一個喇手的雜糧窩頭,硬得像石頭;一碗飄著幾片蔫黃菜葉,清澈見底的所謂“靈蔬湯”。胃袋餓得絞痛,身體因一天的疲于奔命和情緒過山車而搖搖欲墜,急需補充。可是……
我端著這“珍饈”,找了個最角落,柱子后的陰影位置坐下。看著手里的東西,喉嚨發緊。拿起窩頭,狠狠咬了一口!
“咯吱——”粗糙的麩皮和顆粒狠狠刮過喉嚨,只有一股生澀的糧食味和令人作嘔的糠秕感。再灌一口湯,溫吞的液體滑下去,除了點死咸味和爛菜葉的漚味,什么也沒有!靈谷清香?靈蔬鮮甜?通通是狗屁!
味同嚼蠟!我機械地吞咽著,純粹是為了填飽這具軀殼,維持它最低能量的運轉。周圍是外門弟子們嗡嗡的抱怨、麻木的咀嚼、還有餓死鬼投胎般的狼吞虎咽。
林薇端著碗擠到我旁邊,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嚷嚷:“哎,小暖!大新聞!后山‘寒潭’出事了!”
我眼皮都沒抬,繼續小口啃著那刮嗓子的窩頭。
“聽說有個蠢貨去偷采‘冰魄草’,驚動了守護的寒鱗蟒!嘖嘖,被打得那叫一個慘,半死不活地被戒律堂拖死狗一樣拖回來了!”林薇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八卦的興奮和一絲后怕。
寒潭?冰魄草?我啃窩頭的動作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原主模糊的記憶碎片里面好像她出事的地方,離寒潭不遠?這個念頭剛冒頭,立刻被嘴里粗糲的食物和身體沉重的疲憊碾碎。別人的死活?在這自身難保的外門,不過是嚼爛舌根的下酒菜。
“還有還有!”林薇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更低,神秘兮兮地,“柳煙師姐!今天去戒律堂了!待了好久!你說會不會跟昨晚清溪澗有關”她說著,意有所指地飛快瞟了我一眼。
柳煙?戒律堂!清溪澗?
“咳!咳咳咳——!”我猛地抬頭,喉嚨里卡住的干硬窩頭渣像刀片一樣刮過氣管!昨晚那噩夢般的“撒嬌”場景瞬間在眼前炸開!她真去告狀了!她說了什么?說我鬼上身?說我修煉邪功?
巨大的恐慌像冰水兜頭澆下!戒律堂!那是閻羅殿!被他們盯上,輕則扒皮抽筋,重則廢掉修為丟出山門喂野狗!甚至直接處死!
我咳得撕心裂肺,臉漲成豬肝色,眼淚鼻涕齊流。
“哎呀!慢點!誰跟你搶啊!”林薇嚇了一跳,趕緊給我拍背。
就在這時,一個尖酸刻薄、帶著濃重幸災樂禍的女聲刺破嘈雜:“喲——!這不是我們‘撒嬌功夫’名動外門的蘇小暖師妹嘛?怎么,吃個窩頭也能嗆死?是不是又在琢磨怎么對哪位師兄拋媚眼撒個嬌,好騙點山珍海味打打牙祭啊?”
我猛地抬頭是趙媚兒帶著她那兩個狗腿子,端著托盤,像三只花枝招展的毒蜘蛛站在不遠處。
她仗著自己有個小管事舅舅,加上剛突破練氣四層和那張還算能看的臉,在外門拉幫結派,專挑原主這種沒靠山、性子軟的捏!
此刻,她涂著蔻丹的手指直直戳向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毒和譏諷。
周圍的嗡嗡聲瞬間低了下去,無數道看好戲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媚兒姐說得太對了!早上纏著莫師兄,晚上巴結柳煙師姐,現在吃個窩頭都吃出‘風情萬種’了,蘇師妹這‘本事’,嘖嘖!”狗腿子甲立刻捧臭腳。
“就是!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手段,連莫師兄都……”狗腿子乙的話沒說完,但那惡心的暗示,誰都懂!
惡毒的話語像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社恐的本能讓我想立刻原地消失!
可當眾被扒皮的憤怒和對戒律堂深入骨髓的恐懼絞在一起,讓我僵在原地,渾身血液都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