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風帶著股鐵銹味,刮得窗紙嘩嘩響。我剛躺下,就聽見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像潮水往樓里涌。
“吳爽!”曉小小的聲音突然從門內傳來,帶著驚惶,“快醒醒!樓下好多人!”
我猛地坐起來,胸口的傷疤在黑暗里隱隱發燙。抓起床頭那截磨尖的鋼筋,拉開門就往陽臺沖——往下一看,后脖頸瞬間繃緊。
黑壓壓的人影把整棟樓圍得水泄不通,少說也有三百號人。手里的鋼管、砍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還有人舉著鐵鏈,鏈環相撞的脆響在夜里格外刺耳。是鐵手幫的人,帶頭的正是那個缺了小指的豹哥,他站在最前面,嘴角勾著獰笑,像在看籠里的獵物。
“看來他們等不及了。”我低聲說,回頭看曉小小。她臉色慘白,手里卻緊緊攥著把手術刀——是她平時給人拆線用的,刃口很薄,此刻在她手里抖得厲害。
“他們想干什么?”她的聲音發顫,卻往我身邊靠了靠,后背抵住陽臺欄桿,像只被逼到崖邊的小獸。
“不想讓我們活著走出這棟樓。”我盯著樓下那個揮了揮手的豹哥,“你回屋,鎖好門,不管聽見什么都別出來。”
“我不!”她突然抓住我胳膊,指甲掐進我皮肉里,“要走一起走!”
樓下的人已經開始撞門,“哐哐”的巨響震得樓板都在抖。我掰開她的手
撞門的巨響還在耳膜里嗡嗡震,我翻身從陽臺躍下時,夜風灌進喉嚨,帶著鐵銹味的腥氣。
三百號人圍成的圈像口鐵桶,月光被烏云掐斷的瞬間,最前排的人已經舉著鋼管沖過來。我沒躲,攥緊磨尖的鋼筋,迎著那股腥風直撞過去——鋼筋捅進他小腹的剎那,聽見腸管被攪得發顫的悶響,他“嗷”的一聲彎下去,我順勢抬腳,鞋跟碾過他面門,鼻梁骨碎裂的脆響混著慘叫炸開。
身后的人撲上來扯我頭發,我反手肘擊,正撞在他喉結上,那聲短促的“咔嚓”像咬碎冰碴。左手揪住另一個人的衣領,把他往人群里摜,聽見骨頭撞在鋼管上的鈍響,混著此起彼伏的怒罵和慘叫,像口沸騰的絞肉機。
拳風擦著耳邊飛過,我偏頭躲開,鋼筋橫揮,砸在對方手腕上,“咔嚓”一聲,他手里的砍刀脫手飛出,插進旁邊人的大腿。血噴出來,濺在我臉上,溫熱的,帶著點咸。
豹哥站在圈外冷笑,手里轉著那把缺了口的匕首:“給我廢了他!留口氣就行!”
更多人涌上來,鋼管、鐵鏈、帶銹的鐵片,從四面八方往我身上招呼。我像頭被圍獵的野豬,不管不顧地往前沖,鋼筋捅進一個人的肋骨,又抽出,帶起一串血珠,反手砸在另一個人的天靈蓋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皮肉撕裂的聲音、悶哼和慘叫,混著鐵鏈拖地的嘩啦聲,在黑夜里攪成一鍋粥。我胳膊被鋼管砸中,疼得發麻,反手抓住那根鋼管,硬生生奪過來,掄圓了掃過去,一片人仰馬翻。
有人抱住我的腿,想把我絆倒,我低頭,膝蓋撞碎他的鼻梁,再抬腳,踩斷他的手腕。血順著褲腿往下淌,黏糊糊的,和汗水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紅痕。
曉小小在樓上喊我的名字,聲音帶著哭腔,可我沒時間回頭。胸口的舊傷被震得發疼,細胞抑制劑殘留的冷意被腎上腺素燒得滾燙,每揮一次鋼筋,都覺得骨頭要裂開,可那股狠勁卻越來越旺——他們想動她,就得從我的尸l上踏過去。
三十個人倒下時,我后背挨了一悶棍,眼前發黑,踉蹌著撞在墻上。有人舉著砍刀劈過來,我猛地偏頭,刀刃擦著耳朵過去,深深嵌進墻里。我抓住他的手腕,一口咬在他手背的動脈上,血腥味在嘴里炸開,他慘叫著松手,我抽出鋼筋,從他下巴捅進去。
五十個人倒下時,圈外的人開始后退,看我的眼神里沒了兇狠,只剩恐懼。豹哥的臉色終于變了,匕首攥得死緊:“都給我上!他撐不住了!”
我擦掉臉上的血,露出的眼睛里大概全是紅血絲,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像頭瀕死的野獸。他們怕了,真的怕了,握著武器的手在抖,沒人敢先上前。
風卷著血腥味吹過來,烏云裂開道縫,月光漏下來,照在記地的狼藉上。我拄著鋼筋喘氣,渾身的骨頭都在響,可看著樓上那扇亮著的窗——曉小小一定扒在窗邊看著,我就不能倒下。
“還有誰?”我扯著嗓子喊,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沒人應聲。
五十個人倒下時,圈外的人開始后退,看我的眼神里沒了兇狠,只剩恐懼。豹哥的臉色終于變了,匕首攥得死緊:“都給我上!他撐不住了!”
沒人動。前排的幾個小子攥著鋼管的手在抖,腳底下像生了根,剛被血和慘叫喂飽的眼睛里,恐懼正順著毛孔往外滲。
豹哥猛地踹飛身邊一個瑟縮的小弟,那小子撞在人堆里,帶倒一片。“一群廢物!”他啐了口血沫,匕首“噌”地插進腰間鞘袋,反手從后腰摸出個玻璃針管,里面的液l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青黑,“老子親自來會會你!”
我拄著鋼筋直起身,胸口的傷在喘氣時突突跳,像有只手在里面攥著。我知道這是關鍵——這群人怕的是拼命的狠勁,但豹哥這種混出頭的頭目,不把他打服,今天這關永遠過不完。
烏云恰好這時壓過最后一縷月光,巷子里瞬間暗得像潑了墨。豹哥扯開襯衫領口,將針管狠狠扎進自已脖頸動脈,玻璃管里的液l眨眼間推了進去。他猛地仰頭,喉嚨里發出野獸似的低吼,脖頸青筋暴起,原本陰鷙的眼睛里翻起血絲,渾身的肌肉都在突突震顫,像有股蠻力要掙破皮肉。
“來啊!”他猛地弓身,像頭蓄勢的豹子,指甲在掌心掐出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