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里染了血
泡過冷水的指尖冰涼無比,順著凌初的下巴,一路寒到了心底。
一個辛家子弟,當朝命官,殺自己不過一彈指。凌初不想死,她還沒為父報仇,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低下頭。
“民女知錯,要打要罰聽憑大人處置……”
辛和鈺放開她并不作答,凌初等了會兒,見他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才略微放下心,轉頭觀察起地形。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山谷沒那么深,你手下肯定會來尋你,就是費時間。要不咱們自己找路上去?”
辛和鈺搖頭,“萬一我們和桑青他們分別走了兩條路,錯過就更麻煩了,去拾柴生火,桑青看到煙就會趕過來。”
他對自己的侍從確實了解,不出兩個時辰,桑青果然找了過來。
此時辛和鈺和凌初正坐在火堆旁,雖然衣服已經被烤干,周身臭味也淡了許多,辛和鈺的臉色依然黑得可怕。
一見到凌初,桑青就咬牙拔劍,要斬了這賊女。辛和鈺瞥了他一眼,并未默許他的行徑。桑青雖不解自家大人為何要放過這賊女,也只好收回劍。
好在侍從們備了干凈衣物,辛和鈺一邊被伺候著換上,一邊吩咐道:“派人去縣衙通傳,這里發現了一具女尸,讓縣令別想著糊弄,本官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
躲在一邊非禮勿視的凌初心下稍動。
原以為這位走馬上任的小官爺,是個靠家中勢力,混個官職尸位素餐的富貴郎君,沒想到還真有幾分普世之心,愿意為一介不明身份的亡女討回公道。
可緊接著,她就聽辛和鈺笑道:“高山幽谷,艷尸生花,這可是一起比話本子還精彩的懸案。本官若是破了這案,不僅能出政績,還能加以運作讓本官之名遠播,傳到御前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我辛和鈺,乃至整個辛家,沒準就能更上一層樓了。”
凌初臉色冷了下來,自己果然還是高看了他。
桑青沒去管凌初,向辛和鈺稟道:“大人,剛剛下山谷的路上,我們發現不遠處有個村子。如今這時辰,只怕還沒下山天就黑了,不如……”
“村子?”辛和鈺不置可否地反問了一聲?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既然他不是凌初要復仇的人,凌初自然沒必要再跟著他,但今日無妄之災因她而起,辛和鈺沒發話,凌初也不好獨自離開,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被打理妥善后,辛和鈺才轉頭用下巴指了下凌初,“是你自己說任憑本官處置的。那就以役代罰吧,賞銀別想要了。在本官回程之前……”
他看了看剛被桑青包扎好的手掌,似笑非笑。
“你要給本官當奴為婢,好好伺候著。”
為奴為婢,凌初認了。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以她對眼前這個紈绔公子的猜測,這個“伺候”難不成是……
辛和鈺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甚是不屑道:“且不說你這姿色入不了本官的眼……”他持扇挑起凌初的下巴,“就算本官要強占了你,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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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里染了血
民怎與官斗?更何況是他這等身世顯赫之流。凌初知道他說得沒錯,加之是她自己放話任憑處置,只得悶悶應了聲,頂著桑青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眼刀子,跟在了辛和鈺身后。
山路難行,小轎實在沒法抬,辛和鈺只能紆尊降貴,親自翻山越嶺。到達村子時,天色已經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