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空曠而森冷。
鎏金龍椅上,新帝趙恒一身玄色常服,手里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并未看跪在殿下的慕卿潯。
“罪臣之妻,你好大的膽子。”他開口,語調平平,卻比殿外的風雪更寒,“竟敢夜闖宮門,咆哮御前。”
“陛下,”慕卿潯的額角還滲著血,她卻挺直了脊背,“臣妻并非咆哮,而是懇求。求陛下賜下冰魄蓮,救我夫君謝緒凌一命。”
趙恒終于放下玉佩,踱步走下御階。他的靴子踩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發出嗒、嗒的輕響,每一下都敲在慕卿潯的心上。
“謝緒凌?”他輕笑一聲,停在她面前,“北疆的戰神,大周的功臣。朕若是不救,豈非成了薄待功臣的昏君?”
慕卿潯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陛下圣明。”
“可是……”趙恒話鋒一轉,俯身湊近她,壓低了聲量,那話語里的惡意幾乎化為實質,“朕為何要救一個功高蓋主,手握重兵,能讓北疆三十萬大軍只知謝帥、不知君上的人?”
慕卿潯的身體一僵。
“他不是!”她急切地辯解,“我夫君他一心為國,絕無二心!”
“忠誠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趙恒直起身,恢復了那副帝王的淡漠,“不過,朕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他走回御案后,從一個紫檀木盒中,取出那株傳說中的冰魄蓮。它通體晶瑩,仿若寒冰雕琢,靜靜躺在絲絨上,散發著徹骨的寒氣。
“此物,朕可以給你。”
慕卿潯大喜過望,便要叩首:“臣妻謝陛……”
“但朕有條件。”趙恒打斷她,“宮中秘典記載,冰魄蓮要解‘千機引’的火毒,須在極寒之地的‘霜脈泉’中,以至親的心頭血澆灌七日,方能綻放。”
他看著她,一字一頓:“謝緒凌父母雙亡,并無兄弟。你,是他唯一的至親。”
慕卿潯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北疆絕域,萬里冰封,常人去不得。”趙恒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你若愿意親自前往,朕便將此蓮賜予你。你若不敢……那謝緒凌的命,便是天意了。”
這是一個必死的局。
他要的不是藥開,而是她的命。用她的命,去換謝緒凌的命。不,是用她的命,來徹底摧毀謝緒凌。
“臣妻……”慕卿潯抬起頭,血污和淚痕交錯的臉上,卻不見半分退縮,“愿意前往。”
趙恒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爽快,隨即笑了:“好,有膽色。不愧是謝緒凌的女人。”
他揮了揮手:“來人,將冰魄蓮賜予謝夫人。”
回到被嚴密看管的驛館,天已蒙蒙亮。
張院使見了她捧回的木盒,面露驚疑,待聽完緣由,整個人頹然倒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