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胸口的劇痛喚醒的。
意識回籠的瞬間,四肢百骸都叫囂著被抽空的虛弱。她撐著床榻,艱難地坐起身。
窗外,天光微熹。
那株枯死的梅樹,在清晨的冷光里,枝頭一點猩紅,艷得刺目。
“姑娘,您醒了!”
貼身侍女青兒端著藥碗進來,見她坐著,連忙上前扶住她。
“公子他……”慕卿潯的嗓子干啞得厲害。
“公子沒事了!”青兒的語氣里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高熱退了,心跳也穩(wěn)了,太醫(yī)說……說真是奇跡!”
慕卿潯垂下眼睫。
奇跡么。
不過是一命換命。
她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口翻涌的血氣。
“姑娘,您的傷……”青兒看著她胸前滲出些許血色的繃帶,泫然欲泣。
“無妨?!?/p>
她話音剛落,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管家福伯神色凝重地快步入內(nèi)。
“姑娘,宮里來人了?!?/p>
慕卿潯動作一頓。
“新帝登基,今夜在太極殿設(shè)宴,慶賀‘清查柳黨余孽’大功告成,請……請公子務(wù)必出席?!备2穆曇魤旱脴O低。
青兒的臉瞬間沒了血色。“這……公子他如何去的?這分明是……”
是鴻門宴。
新帝趙恒,還是太子時,便對謝氏功高震主之勢,忌憚已久。
如今他坐上了那個位子,第一件事,便是要收回謝緒凌手中的權(quán)。
比如,足以撼動皇權(quán)的情報網(wǎng),“蜂巢”。
比如,歷代謝家家主才能執(zhí)掌的,觀星閣秘鑰。
“扶我起來。”慕卿潯的聲音很輕,卻不容置喙。
“姑娘!”福伯大驚,“不可!您的身子……”
“謝家,不能無人去?!彼驍嗔怂敖o我備下朝服?!?/p>
那是一套為謝緒凌準備的,象征著他身份的暗色錦袍。她如今,要代他穿上。